第51章

时间仿佛凝固，飞灰静止在空中，刘寒剑半透明的身影保持着向前扑的姿势。沈知微的泪水悬在脸颊，连血月的光芒都被定格在这一瞬。

"大祭司..."叶青萝的声音发颤，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弟子无能..."

老妇人缓缓踱步，蛇头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异常清晰。她停在沈知微面前，枯瘦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孩子，你可知道为何血月会选择你？"

沈知微喉头发紧："我...不知..."

"因为这个。"大祭司的杖尖轻点沈知微的腹部，水晶杖头突然迸发出耀眼的蓝光，"月之子终于归位。"

叶青萝猛地抬头："什么？月之子的传说竟是真的？"

大祭司没有回答，转而走向被定格的太后。她掀开太后胸前的衣襟，露出心口处正在龟裂的符文："偷来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

符文下隐约可见另一个更古老的印记，形如交错的荆棘。

"这是..."叶青萝瞳孔骤缩，"先帝密室里的禁术！"

大祭司冷笑："不错。三十年前，她不仅剜了你的印记，还盗先帝之刀宝物，用皇族血脉污染了巫族圣物。"她转向沈知微，"你腹中的孩子，是唯一能净化这一切的钥匙。"

沈知微下意识护住腹部："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不是我们要做什么。"大祭司叹息，"而是命运选择了他。"她突然挥动蛇头杖，一道蓝光射向刘寒剑静止的身影，"至于这个痴儿..."

刘寒剑的身体缓缓落地，飞灰重新凝聚，但心口处的石化仍在蔓延。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

"寒剑！"沈知微想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拦住。

"别急。"大祭司淡淡道，"他强行催动斩缘刀，魂魄已经受损。"她俯视着刘寒剑，"小子，老身可以救你，但有两个选择。"

刘寒剑艰难地支起身子："请...前辈明示..."

"其一，完全石化，成为巫族圣地的守护雕像，可保魂魄不灭。"大祭司的杖尖划过他石化的右臂，"其二，老身可助你重生，但会失去所有情感记忆，成为一个无心之人。"

沈知微倒吸一口冷气："不！不能让他..."

"让他自己选。"大祭司打断她，目光如炬地盯着刘寒剑，"你只有十息时间考虑。"

刘寒剑望向沈知微，眼中情绪翻涌。他张了张嘴，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地上。

"五息。"大祭司冷漠地计数。

就在这时，赵北末的惊呼从祭坛边缘传来："殿下！这些北狄密探身上都有枫叶印记！"

沈知微转头看去，只见几名被制服的刺客袖口被扯开，露出的手臂内侧赫然是瑞王同款的枫叶胎记！

"果然如此..."叶青萝咬牙，"北狄王室与叛徒勾结已久..."

"三息。"大祭司的声音如寒冰。

刘寒剑突然笑了，他艰难地抬起正在石化的左手，想要触碰沈知微的脸："知微...我..."

"时间到。"大祭司突然挥杖，一道白光将刘寒剑笼罩，"既然你无法抉择，老身替你选。"

"不要！"沈知微尖叫着扑过去，却被弹开。

白光中，刘寒剑的身体缓缓升起，石化停止，但心口处却开始凝结出一颗晶莹的冰晶。

"前辈！"叶青萝突然跪下，"请手下留情！他毕竟是..."

"闭嘴！"大祭司厉喝，手中蛇头杖突然转向被定格的太后，"你以为老身是来救你们的？"她冷笑，"若不是感应到月之子即将出世，你们全死光了也与我无关！"

话音刚落，太后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心口的符文加速崩裂！

"不好！"叶青萝脸色大变，"她在挣脱时间禁锢！"

大祭司皱眉："倒是小瞧了这贱人。"她迅速结印，蛇头杖重重顿地，"青萝，传她月华引！"

叶青萝浑身一震："现在？可她还没..."

"来不及了！"大祭司厉喝，"快！"

叶青萝一把拉过沈知微，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沈知微眉心画下一个复杂的血符："静心凝神，随我念——月照九州，华引天心..."

沈知微只觉一股暖流从眉心涌入，左臂的凤羽印记突然变得滚烫。她下意识跟着念诵："月照九州，华引天心..."

随着咒语响起，她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脉动，仿佛有什么在回应这呼唤。天边的血月光芒大盛，一道比先前更粗的光柱笼罩下来！

"啊——！"太后突然挣脱禁锢，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休想！"

她浑身浴血，心口的符文已经完全碎裂，但那个荆棘状的古老印记却越发清晰。她双手成爪，猛地抓向正在施法的母女二人！

"小心！"刘寒剑在白光中突然睁开眼睛，冰晶从他心口射出，化作一道屏障挡在太后面前。

"砰！"

太后被震退数步，惊疑不定地盯着刘寒剑："你...怎么可能..."

大祭司冷笑："皇室血脉与巫族秘术的结合，岂是你能理解的？"她转向沈知微，"继续！"

沈知微感到腹中的脉动越来越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流转。她与叶青萝的声音渐渐同步："...以吾之血，唤月之华..."

太后面容扭曲，突然扯下颈间一枚玉佩狠狠摔在地上："既然如此，那就同归于尽！"

玉佩碎裂的瞬间，先帝陵寝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不好！"大祭司脸色骤变，"她激活了陵墓禁制！"

一道黑气从地底窜出，直扑沈知微而来！叶青萝毫不犹豫地转身，用后背为女儿挡下这一击。

"娘！"沈知微眼睁睁看着叶青萝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襟。

"继续...念完..."叶青萝艰难地维持着手印，"别停..."

太后趁机再次扑来，这次她的目标明确——沈知微的腹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面撞来，将太后扑倒在地！是赵北末！

"娘娘快走！"他死死按住挣扎的太后，"陵墓里的东西要出来了！"

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无数黑气如触手般伸出。大祭司的蛇头杖光芒大盛："青萝！带月之子离开！"

叶青萝强撑着站起身，拉住沈知微的手："走！"

"可是寒剑他..."沈知微挣扎着看向仍被白光笼罩的刘寒剑。

"他选择了第三条路。"大祭司突然道，"以半石化状态沉睡，直到月之子长大成人，才能唤醒他。"

沈知微如遭雷击："什么？要三十年？"

"或者..."大祭司看向她隆起的腹部，"等月之子提前觉醒。"

太后突然狂笑起来："你们走不掉的！"她猛地推开赵北末，"北狄大军已经过了黑水河！"

仿佛印证她的话，远处天际突然亮起无数火把，马蹄声如雷鸣般传来。

沈知微左臂的凤羽印记突然刺痛，她低头看去，发现印记正在发生变化，渐渐化作展翅欲飞的凤凰形态。

"这是..."叶青萝震惊地睁大眼睛，"凤凰涅槃？"

大祭司突然大笑："天意！真正的圣女终于觉醒了！"她高举蛇头杖，"青萝，还等什么？"

叶青萝会意，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与沈知微相呼应的凤羽印记："以血为誓，以命为引！"

两个印记同时发光，在空中交织成一只巨大的光凤，仰天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