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茶北宫方向的血色光柱撕裂夜空，与龙玺的金光在半空中交织成诡异的图腾。巨龙盘旋怒吼，龙息扫过之处，雪地化作焦土。

"地宫……"沈知微抱紧怀中虚弱的孩子，声音发颤，"必须去地宫！"

刘寒剑一把拉住她："那边是皇城腹地，现在回去等于送死！"

"不去更会死！"叶青蝉咳出一口血，血色符文在掌心明灭不定，"龙魂脱离躯体后力量会逐渐恢复，若不尽快封印，整个北境都会沦为炼狱！"

霜璃捂着心口，冰蓝色的血从指缝渗出："孩子……他的血能开启地宫封印……"

孩童在沈知微怀里微微睁眼，小手无力地拽住她的衣袖："娘亲……我害怕……"

沈知微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泪水砸在他苍白的脸上："不怕，娘亲在。"

巨龙再次俯冲而下，龙息如瀑布倾泻！

"结阵！"叶青蝉厉喝，与霜璃同时出手——血色符文与冰蓝灵力交织成网，勉强挡住这一击。气浪将众人掀翻数丈，沈知微死死护住孩子，后背重重撞在断壁上。

"知微！"刘寒剑纵身跃来，剑锋斩开弥漫的黑雾，"还能走吗？"

沈知微咬牙撑起身子，怀中的孩子突然剧烈咳嗽，金红色的血溅在她衣襟上。她惊恐地发现，那些血滴在雪地里竟化作细小的金蛇，游向茶北宫的方向。

"他的血在引路……"霜璃瞳孔骤缩，"跟着血蛇走！"

巨龙似乎察觉他们的意图，发出震天怒吼。它龙尾横扫，整片雪林拦腰断裂！刘寒剑拽起沈知微疾奔，碎木如箭雨般擦过脸颊，划出数道血痕。

"前面！"叶青蝉突然指向雪地——金蛇汇聚成一道细线，钻入茶北宫外墙的裂缝。

裂缝仅容孩童通过。沈知微跪在雪中，颤抖着抚摸孩子滚烫的额头："宝贝，你能爬进去吗？"

孩童金瞳涣散，却乖巧点头："能……"

"不行！"刘寒剑一把按住孩子肩膀，"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没时间了！"叶青蝉突然喷出一口血，血色结界在巨龙冲击下已现裂痕，"要么赌一把，要么全死在这儿！"

沈知微将龙玺塞进孩子怀中，指尖在他眉心龙纹上轻轻一按："记住，找到刻着龙纹的石碑，把血滴在上面。"

孩童小手紧攥龙玺，突然仰头："娘亲会等我吗？"

这一问让沈知微肝肠寸断。她哽咽着点头："娘亲永远等你。"

小小的身影钻进裂缝的刹那，巨龙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它竟弃了众人，转头冲向茶北宫！

"拦住它！"霜璃双手结印，冰墙拔地而起，却被龙角直接撞碎。叶青蝉的血符锁链缠住龙尾，却被生生扯断！

刘寒剑纵身跃起，长剑刺向龙目："知微！跟上孩子！"

沈知微扑向裂缝，却见墙体突然剧烈震颤——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整座茶北宫开始塌陷！

"孩子！！"她撕心裂肺的呼喊被淹没在轰鸣中。

烟尘散去时，茶北宫已成废墟。巨龙盘踞在废墟之上，龙目中竟流露出人性化的恐惧："不……不可能……"

废墟深处，一道金光穿透瓦砾。孩童的声音空灵回荡，带着双重音色："以吾之血，唤汝真名——"

每吐一字，大地便震颤一次。沈知微疯了一般刨开碎石，指尖血肉模糊。

"敖晟。"

最后二字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巨龙发出痛苦的哀鸣，周身黑雾如潮水退去，露出原本璀璨的金鳞。

废墟轰然炸开，孩童悬浮在半空，龙玺在他掌心旋转。他左眼澄澈如初，右眼却完全化作龙瞳，小小的身躯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龙鳞纹路。

"这是……"霜璃踉跄后退，"血契融合？"

叶青蝉面色惨白："他竟与龙魂达成了共生？！"

孩童缓缓落地，龙玺"咔"的一声裂成两半。他看向满手是血的沈知微，突然展颜一笑——仍是那个稚气未脱的笑容："娘亲，我找到石碑了。"

沈知微冲过去将他搂进怀里，却摸到一片冰凉。孩子的衣襟下，心口处多了一道龙鳞形状的烙印。

"疼吗？"她泪如雨下。

孩童摇头，小手擦掉她的眼泪："不疼。黑龙答应我，只要我帮它找回真名，它就不伤害娘亲。"

刘寒剑持剑的手微微发抖："它现在……在你体内？"

"嗯。"孩童点头，天真得令人心碎，"它说我们是一体的了。"

远处传来号角声，玄甲军的铁骑已至山脚。霜璃突然剧烈咳嗽，冰蓝的血染透前襟："必须……立刻离开……血契不稳定……"

叶青蝉拽起沈知微："先找安全处所！这孩子需要——"

话音未落，孩童突然捂住心口，龙鳞纹路如活物般蔓延上脖颈。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口中却发出苍老的龙吟："你……终究承载不了龙魂……"

沈知微慌乱地抱紧他："怎么了？不是说好共生吗？！"

"血契……需要祭品……"孩童的瞳孔时而收缩成竖线，时而恢复圆润，仿佛两道茶魂在激烈争夺，"它要……娘亲的记忆……"

"又是记忆？"刘寒剑暴怒，"休想！"

龙吟声在孩童喉间翻滚："要么献祭记忆……要么……这具身体……崩毁……"

沈知微看着孩子皮肤下浮现的鳞片纹路，突然平静下来。她低头亲吻孩子滚烫的额头："如果忘记能救你，娘亲愿意忘一千次。"

"不行！"刘寒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上次你忘了孩子，痛得生不如死！"

孩童突然剧烈挣扎，龙鳞纹路已爬上下巴。他哭着抓住沈知微的手指："不要……娘亲不要忘了我……"

叶青蝉突然割破掌心，血符按在孩童眉心："还有一个办法——找齐龙玺碎片，重塑完整封印！"

霜璃虚弱抬头："碎片在何处？"

"一半在他体内。"叶青蝉看向茶北宫废墟，"另一半……应该在地宫石碑下。"

刘寒剑转身就走："我去取。"

"来不及了！"孩童突然尖叫，皮肤开始渗出血珠，"它要出来了！！"

沈知微捧住他的脸，额头相抵："听着，娘亲不会忘。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一滴泪从孩子眼角滑落，化作金色的珍珠坠地。珍珠滚到废墟某处，突然浮空而起——

暗处走出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接住了那滴泪珠。

"三年不见，小主子都长这么大了。"

斗篷掀开，露出赵北末苍白的脸。他左袖空荡，右手掌心托着的，赫然是半块龙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