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小猪佩奇在尸洞深处幽幽发光的荒诞景象似乎还在眼前,但鲁王宫的阴森却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穿过蛇柏盘踞的险路,前方豁然开朗,却又陷入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是一间巨大的石室,穹顶高耸没入黑暗,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沉淀了千年的腐朽气息,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劣质皮革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味。
石室中央,一个高台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具人形物体。
它被层层叠叠、由无数细小玉片串联而成的“衣物”严密包裹,玉片大多失去了温润的光泽,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灰绿色或深褐色,缝隙间填满了深色的污垢。
玉片之下,隐约勾勒出人体的轮廓,却僵硬、毫无生气,透着一股沉沉死气。
这便是传说中的玉俑。
几道手电光柱小心翼翼地聚焦在玉俑上,光线仿佛都被那层玉片吸走了,只留下更深沉的阴影。
吴邪站在高台前,眉头紧锁,眼神里是强烈的好奇和职业性的探究欲,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手中的短刀已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薄薄的、防止留下指纹的橡胶手套。
吴邪“这东西……保存得也太完整了,”
吴邪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显得有些干涩,带着回音,
吴邪“三叔笔记里提过,玉俑能保尸身不腐,但亲眼看到……”
他咽了口唾沫,目光在那玉片缝隙间流连,
吴邪“这玉片的工艺,这串联的方式……太罕见了。”
作为古董店小老板,面对这种级别的“古董”,骨子里的探究本能压倒了部分恐惧。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朝着玉俑胸口位置一块似乎有些松动的玉片探去。
指尖的目标,是那片玉与下方疑似皮革内衬之间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他想看看里面的情况,想验证那些古老的传说。
解雨臣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手中的折扇合拢,轻轻敲击着掌心,目光冷静地扫视着玉俑和周围的环境,没有阻止,但周身气息沉凝。
黑瞎子抱着胳膊靠在旁边的石柱上,墨镜后的眼神看不出情绪,只是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等着看好戏的弧度。
张起灵的位置在吴邪侧后方,靠近高台的边缘。
他沉默得如同石壁的一部分,目光并未完全聚焦在玉俑上,而是落在高台侧面一处不起眼的、刻着模糊云雷纹的石刻上。
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食指的指腹却极其轻微地、带着某种特定的韵律,在石刻纹路的一个凹陷处轻轻摩挲着。
那动作稳定、精准,仿佛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无声地操控着某种无形的丝线。
只有离得极近,才能看到他指下那块石刻的细微不同——颜色比周围更深沉,质地也似乎更细腻。
林晚缩在队伍最后面,离高台最远的一根石柱旁。
经历了辣椒水战绿毛、荧光小猪斗蛇柏,她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这间石室的死寂和玉俑散发出的那种沉甸甸的、仿佛来自地底最深处的阴冷气息,让她浑身发毛,每一根汗毛都竖着。
她死死盯着吴邪伸向玉俑的手,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越收越紧。
那玉俑……那缝隙……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度不祥的直觉猛地攫住了她。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以前在网上看过的各种猎奇新闻:
林晚(密封千年的棺椁打开后喷出的毒气、腐烂的尸液、瞬间致死的霉菌……)
林晚“别碰——!”
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撕裂了石室的死寂。
发出尖叫的同时,林晚的身体比脑子更快。
林晚像一颗被发射出去的炮弹,完全忘记了恐惧,朝着吴邪的方向猛扑过去。
目标不是吴邪本人,而是他后颈处的衣领。
她纤细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带着一种绝望的狠劲,狠狠揪住了吴邪夹克的后领,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猛地一拽。
林晚“刺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吴邪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拽得一个趔趄,身体猛地向后倒去。
他伸向玉俑的手自然也落了空,指尖距离那片松动的玉片仅差毫厘。脸上写满了惊愕和茫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林晚拽着吴邪的衣领,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而失去平衡,差点和吴邪一起摔倒在地。
她勉强站稳,也顾不上吴邪惊愕的目光和自己被撕破的衣领,指着那具在灯光下显得更加阴森诡异的玉俑,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后怕而尖利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荒诞的绝望,吼出了脑子里唯一能抓住的比喻:
林晚“开盖有奖!千年老坛酸菜尸啊——!!!”
“千年老坛酸菜尸”……
这七个字如同魔咒,在空旷死寂的石室里反复回荡、碰撞,带着一种极其诡异的滑稽感和穿透力。
吴邪被拽得一脸懵,听到这石破天惊的比喻,脸上的茫然瞬间变成了极度的错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他看看玉俑,又看看拽着自己衣领、小脸煞白、眼神惊恐如同见鬼的林晚,一时间竟忘了生气。
解雨臣敲击扇骨的动作猛地顿住,那双总是带着洞察和疏离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出愕然之色。
他微微侧头,目光在林晚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小脸和玉俑之间转了个来回,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维持温润的表象,却又被这离谱的比喻冲击得有些破功。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想把那句“酸菜尸”带来的冲击感压下去。
黑瞎子墨镜后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即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抖动。
他猛地低下头,把脸埋在胳膊里,整个人靠着石柱无声地剧烈耸动,显然是在用尽全力憋住即将冲口而出的狂笑,憋得脖子都红了。
而就在林晚那声“开盖有奖”尖叫响起的瞬间——
高台边缘,一直以稳定频率摩挲石刻凹陷的张起灵,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停顿。
那根仿佛与石刻融为一体的食指,在凹陷处稳稳地停住了。零点几秒的凝滞,在石室死寂的背景下,却显得格外漫长。
随即,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目光,不再是落在石刻上,也不再是投向虚空。
那双沉静如古井、深邃如寒潭的黑眸,如同两束凝练的冷光,穿透石室昏暗的光线,精准地、毫无情绪地落在了林晚身上。
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没有愤怒,没有责备,只有纯粹的、如同观察一件物品般的探究。
林晚被他这一眼扫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被蛇柏缠住时还要冰冷刺骨,瞬间僵在原地,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牙齿不受控制的轻微磕碰声。
张起灵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大约一秒,或许更短。
那目光扫过她惊恐瞪大的眼睛,煞白的小脸,被冷汗浸湿的鬓角,以及她那只还死死揪着吴邪破衣领、指节发白的手。
然后,那目光便平静地移开了。
仿佛刚才那穿透性的一瞥从未发生过。
张起灵重新低下头,视线落回那石刻的凹陷处。停顿的食指再次落下,继续着那稳定而精准的摩挲动作,节奏没有丝毫改变。
仿佛刚才林晚那石破天惊的尖叫和比喻,以及她奋不顾身的扑救,对他而言,不过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拂过。
石室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吴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看着还揪着自己衣领的林晚:
吴邪“酸……酸菜尸?”
林晚被他这一问,才猛地回过神,触电般松开了手,看着吴邪后领上那道刺眼的裂口,再看看自己那只“罪魁祸首”的手,最后对上张起灵那已经恢复沉静、却让她更加毛骨悚然的背影……
巨大的羞耻、后怕和一种被看穿的恐慌瞬间淹没了林晚。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想道歉,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只能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下唇,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粒尘埃,消失在布满灰尘的石板缝里。
脑子里那个冰冷的系统音,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幽幽响起:
系统【滴——接触关键人物。】
系统【咸鱼值 +1。】
林晚(又是1点!)
林晚看着这可怜的数字,再看看那具散发着“酸菜”警告气息的玉俑,欲哭无泪。
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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