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最后一天。
最后二十四个小时。
五点二十,贺峻霖的闹钟响了,贺峻霖罕见地赖了一次床。
六点整,穿上自己最喜欢的一身衣服,接到了做戒指的店员打来的电话,说戒指已经做好了。
七点出头,没有经纪人和公司的行程安排,也就没有了私生和堵路拍照的人,他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店里取走戒指。
七枚戒指,系列名称 “Les étoiles dorment ensemble”,译为“群星共眠”
设计理念:世间万物都有逝去之时,而新旧更替生命也将永远继续下去。永不变的是难以抹去的初心,以及跌倒之后愿意携手共进退的勇气。相传七枚指环象征着七位少年,在世界一片漆黑之时以眼中残存的星光为发光源,照亮了世界的尽头。而后世人为了纪念这七位少年,用他们的名字造就了这七枚戒指。
“当群星共眠之时,我们会用自己微弱的光芒照亮整个宇宙。”
指环挨着手指的那一面贺峻霖特意让雕刻的图案也按时雕刻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粉丝们经常形容他们的马,狐狸,鱼,狼,松鼠,熊和兔子,以及每个人的姓名首字母大写。
他们自己私下也都习惯了这样的形容,贺峻霖也就没有想更多的新意。生病以后脑子转得慢了,也不知道和多少好点子擦肩而过。
中午,贺峻霖去了自己原来最喜欢吃的料理店,点了曾经最喜欢吃的章鱼烧。
下午两点半左右,他周转很多片场和录制现场,把戒指送到了每个人的手里— —除了在外地的严浩翔。
好几个兄弟问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急急忙忙地送戒指,他低头笑了笑,说,是元旦礼物啊。
其实,是希望贺峻霖送的礼物能代替大家陪大家跨年。
以后不管是守岁,还是过年,还有什么端午啊,中秋啊,只要你们戴着戒指,贺峻霖就是在陪你们一起过节了。
跑完五个人的外务地点已经天黑了。回到房间点开通讯录,给父母和没在上海的严浩翔打电话。
“喂?来电话啦?诶~乖!想妈妈没有啊!妈妈最近好想你啊……”
眼角的泪汇聚在一起被上眼皮的睫毛在轻轻闭眼时扇落,上海的晚上来得早,窗外的霓虹灯映在贺峻霖的半边脸上,把从眼尾滑落到脸颊的泪照得易碎又清澈。
明明难过到连呼吸都困难,还是要若无其事地给父母说,嗯,我近挺好的,就是有点想你们了。
他连自己得抑郁症都没给父母说过,不知道爸爸妈妈从网上知道多少,父母体贴地没有提他的痛楚,他也乐意继续装懵。
给严浩翔打电话考虑了好久,他害怕严浩翔听出什么端倪,硬是冷静了好久才按下了拨打键。
“乖?”
仅一个字,就差点让他溃不成军。
“……嗯?没事,就是想你了。”
对面的人笑了一声,听得他耳朵都是麻麻的。
“没事啊,明天早上你一起床,我就在你身边啦。”
“那……我等你。”
“好。”
挂掉电话以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压抑着的哽咽声。
这回,恐怕是真的等不到了。
十一点四十五分,他坐在床头,把自己早就编辑好的微博发了出去。
“大家还没听过我弹钢琴吧?今天贺峻霖就给大家弹一首《忆夏思乡》。”
“希望以后的每一天大家都可以被生活温柔相待,也一定要记住回馈生活以温柔。”
那年的冬天太冷,所以他把自己的夏天送给了大家。
其实活了十六年,也不少了。
但是要是说起还留有遗憾的事情,还是有的。
还没有陪几个兄弟一起走到顶峰。
还没有在鸟巢开过万人演唱会。
说好了一起去南极还没有去。
还没有去过慕尼黑。
还没有亲手把戒指送给严浩翔。
贺峻霖还是满足了自己的一个小愿望。他没有戴属于自己的那枚戒指。
他戴的是严浩翔的那枚。
有人说,戴着刻有自己喜欢的人名字的信物离开,下一辈子,你们就还能遇见。
贺峻霖其实不指望自己能上天堂,他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美好。
在下地狱的时候,如果戴着刻有严浩翔名字的戒指,他就不会太害怕黑暗了吧。
这也算是这一世我偷偷与你交换戒指了,我单方面和你私定终身,你可不要怪我莽撞不管你的意愿。
虽然视频里口口声声说着让你忘记我,其实还是偷偷地想让你记住我一辈子。
我这个人自私的很,你就勉勉强强接纳一下,戒指不要换回来。
这样,下辈子看到熟悉的戒指时,我就能认出来你了。
十一点五十分,他吞下了药瓶里剩下的最后五片安眠药。
十一点五十五分,他感觉到自己开始犯困了,拿起了床边的小刀,在自己的手腕处一发力猛地划了下去。
刀掉到了地板上,发出了哐当一声重响。
网上的人都说他胆小,可是你们看,他做了你们都不敢做的事情。
他硬是睁着已经上下眼皮打架的眼睛看着床头的时钟撑到了十一点五十九分。
窗外的天空中有烟花绽放,特别漂亮。
贺峻霖就陪大家到今年的最后一刻。
新的一年,你们一定要记得替我看风起云涌,看潮涨潮落,看中秋月圆,看斗转星移。
看这个世界每天的美好。
再记得每年替我吃上几次章鱼烧。
记得要乖乖的,不要偷偷想我。
20
“人心是不待风吹而自落的花。”
——吉田兼好
严浩翔元旦前一天晚上下了飞机已经十二点半左右。回到酒店,却没有等到那个口口声声说想他的人。
贺峻霖就连离开也是不动声色的。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离开,只是把后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选择不麻烦别人。
他回到房间发现卧室的灯还没关,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喊了一声贺儿,却没有回应。
严浩翔走到卧室里才发现床沿边垂着的手腕和掉落在地板上沾有血迹的刀。
不愿意弄脏了床让清洁阿姨难得收拾,贺峻霖走时把手腕放在了床沿,血顺着手腕滴在了大理石地板上,一擦就能干净。
严浩翔心跳好像停了,缓过神来自己的手已经按住了贺峻霖还在流血的手腕。
血怎么止也止不住,他也不敢用力,好像怕把贺峻霖的伤口弄疼了一样。
他一边半搂着贺峻霖一边手忙脚乱地堵着贺峻霖血肉模糊的手腕,绝望到连打电话都忘了,只是声嘶力竭的喊。
“有人没有!有人没有啊!!”
“帮帮我!快来帮帮我啊!!”
受不了了……怎么办啊……
如果贺峻霖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刚开始爱的时候,没想到会爱得这么深陷不拔。
严浩翔自己都没发现,贺峻霖已经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他就好像是严浩翔的支柱。支柱都没了,人还有什么用呢?
那就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元旦回家的人特别多,救护车被堵在了半路上,按喇叭也无济于事,严浩翔就跑下车挨个拍着窗户问司机能不能让下路。
他一直以来都是不会惊讶,不会慌张,私下会嘟嘴会赌气,上台能够台风稳燃炸全场的男孩子。
可是他这次却手忙脚乱,在车流中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让让路啊。
一点都不体面,以前的运筹帷幄像是装出来的一样。
到了医院以后见到医生,他二话没说就跪在地上了。
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中跪下。
他跪在地上说,求求你了,你救救贺峻霖吧。
这是他唯一一次这么放下身段去求一个人,去求一个与自己陌生的医生,只为了祈求他救救那个手腕的血止不住的男孩。
那天,他们所有人坐在开往新一年的列车上,在列车快要开动的时候,贺峻霖却突然下了车。
他向车窗外伸出了手,想抓住贺峻霖。
列车在这个时候启动了。
贺峻霖伸着手,离他的指尖只有一小点距离。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可以抓住他。
贺峻霖却突然把手放下,用目光送别载着严浩翔的列车。
他眼睁睁看着贺峻霖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化作了一缕云烟。
贺峻霖累了,他跨了十六次年,这次不想再陪他们一起去听新一年的钟声了。
所有的情绪好像都在网上传出贺峻霖自杀的那一刻爆发了。
贺峻霖的粉丝几近癫狂,她们疯了般去轰炸那些曾经在网上张牙舞爪的喷子。
关注贺峻霖的人数从新闻曝光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基本上每刷新一次界面都会看见有人数增长。
那些一直以来带节奏的娱乐博主连忙删掉以前引战的帖子,又假模假样地宣传开了贺峻霖的最新消息,言语间透露着假惺惺的同情。
因为他是贺峻霖,所以没关系。
因为他是七番,因为他温柔,因为他不会生气,所以所有人都大可无所谓地往他身上撒完怒气以后随便说个对不起。
所有人都在遗憾,惋惜,那句“当雪崩来临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又被拿出来当做文案。
可是这些举动又有什么用呢?
好多人忘了,当你看见一个十六岁男孩被恶语铺天盖地地伤害时,选择闭麦其实就是共犯。
就好像你目睹了一场校园暴力,而你却选择在一旁录像,事后你说“我只是录了像,我没有动手,我是无辜的。”
扪心自问,可笑不可笑?
在严浩翔没日没夜不吃不喝地在门外等待了两天以后,一直亮灯的急救室终于熄灭了。
他顶着黑眼圈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抓住医生的手,五个兄弟也立即跟了过去。
严浩翔问,贺峻霖怎么样了。
医生说,手腕的伤挺深,但是好在送过来的及时,失血过多也及时输上了血。现在一直昏迷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自杀之前吃了五片安眠药,通常吃一片的剂量,吃这么多没有致死都是幸运的了。
“……这孩子可能今后一辈子都会是植物人。”
严浩翔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甚至老医生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才开口。
“……那他有可能醒过来吗?”
严浩翔盯着老医生的眼睛,生怕老医生会说出一个不字。
贺峻霖还能回来是严浩翔支撑自己度过这两天的唯一信念。
“醒过来……按学术上说也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概率很小很小罢了。”
没事,没事,没关系,严浩翔不缺时间,就算只有百分之一他等得起。
贺峻霖在光都照不到的地方等了他三年,他可以等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
真要他等一辈子都可以。
贺峻霖不喜欢亏欠别人,严浩翔他等的时间够久了,贺峻霖一定会醒的。
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他就不能放弃。
不是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
只要他真的希望贺峻霖回来,上帝一定可以听到他的心声,把贺峻霖还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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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by央泺
作者预记18章更完
作者ks群时代峰峻角色扮演 两代差严浩翔刘耀文马嘉祺 三代四代进群再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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