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光长街

春寒料峭的晨雾里，春寒料峭的晨雾里，周林的黑色迈巴赫碾过梧桐叶的碎屑。她盯着后视镜里自己泛青的眼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内袋——那里躺着沈年留下的素描本，边角已被翻得毛糙。

电梯上升时，新来的实习生捧着文件怯生生问好，声音像极了记忆里那声带着鼻音的"周总"。总裁办的红木桌积着薄灰。周林推开窗，冷风吹散威士忌的残香，却吹不散墙上那幅被撕碎的画，她用金线将碎片重新缀合，在画布中央形成蜿蜒的裂痕。手机震动，家族群弹出消息："陆氏联姻事宜明日签约"，配图是她和陆沉舟的合照，笑容僵硬得如同橱窗里的人偶。深夜加班时，林清言在茶水间撞见蜷缩的身影。

穿米色毛衣的女孩正在擦拭眼泪，发梢沾着颜料，却不是记忆中的浅棕色。"对不起周总！"女孩慌忙起身，围裙上的银粉簌簌掉落，"我是新来的插画师，想借用这里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周林正死死盯着她胸前的工牌——"沈星"两个字刺得眼眶发烫。此后的日子，周林开始频繁出现在设计部。她看着沈星用颤抖的手修改方案，恍惚间又看见沈年在消防通道贴星星灯的模样。当女孩在画稿里偷偷画上戴墨镜的卡通小人。

她突然按住对方手腕："跟我去天台。"夜风卷着细沙扑在脸上，周林扯开领口的珍珠纽扣，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疤痕——那是沈年离开那晚，她砸碎威士忌杯留下的。"你有个姐姐对吗？"她的声音混着远处的车鸣，"她画过一幅极光，说要带喜欢的人去看真正的极光。"沈星的睫毛剧烈颤动，从帆布包里掏出褪色的信封："姐姐临走前让我转交给你。"信纸边缘洇着水渍，字迹被晕染得模糊："清言，戒指是假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如果有天你自由了，极光永远会在北方等你。"手机在此时疯狂震动，母亲发来消息："陆沉舟在你楼下，别再任性！"周林望着玻璃幕墙上自己的倒影，突然想起沈年说过的话："城市的灯光再亮，也比不上雪地里我们共同点亮的那盏小灯。"她摘下墨镜，任由泪水冲刷掉精心描绘的眼线，对着电话那头轻笑："告诉陆先生，周氏不联姻了。"

暴雨倾盆的夜晚，周林驱车赶往机场。候机大厅的电子屏闪烁着航班信息，北欧极光小镇的航班即将起飞。她在人群中望见熟悉的米色身影，沈年戴着毛线帽低头翻看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两架飞机在星空下相遇。"还来得及吗？"周林的声音沙哑。沈年抬头时，眼角的泪痣在灯光下明明灭灭："你知道极光的花语吗？是'即使长夜漫漫，也要相信会有光到来'。"远处传来登机提示，林清言牵起那只带着颜料茧的手。玻璃窗外，暴雨冲刷着城市的霓虹，而她们终于穿过漫长的寒冬，走向属于彼此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