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的笑声戛然而止,空气中只剩粗重的喘息声。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蜷缩在地的苏言,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刃,又转头盯着颤抖的妻子,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威胁我?你以为自己还有筹码?"
苏言母亲攥着手机的手渗出冷汗,手机屏幕上的录音文件仿佛烫手山芋。就在气氛凝滞到极点时,苏父突然俯身,用定制皮鞋的鞋尖挑起她的下巴:"不过看在你还知道护着儿子的份上......"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继承人的位置,暂时不动。"
苏言浑身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父却已转身,整理着袖口的动作优雅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明天董事会,你必须给董欣欣道歉,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镁光灯在穹顶交织成刺目的光网,苏言握着麦克风的指节泛白,西装袖口刻意遮住手腕淤青。台下记者的镜头如同黑洞,贪婪吞噬着这场精心策划的戏码。"对于生日宴上的失控行为,我向董小姐及公众郑重道歉。"他垂眸时,余光瞥见第二排西装革履的苏父,对方转动翡翠扳指的动作带着无形威压。
董欣欣轻盈上台,钻石胸针在锁骨处折射冷光。她接过话筒时,玫瑰香水裹挟着温热气息扑向苏言耳畔:"阿言哥哥不必自责。"甜腻嗓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会场,她突然伸手抚上他脸颊,指尖的钻戒冰凉刺骨,"你知道的,我最爱的就是你......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快门声如暴雨倾盆。苏言僵在原地,感受到她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正轻轻按压自己颧骨的旧伤——那是父亲昨夜惩戒留下的印记。董欣欣的笑容明媚如春日暖阳,却在转身时闪过一丝阴鸷
苏言终于撑着镜面墙滑坐在地,喉间涌上铁锈味的腥甜。方才发布会上完美的致歉戏码,此刻化作领带勒进皮肉的灼痛。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次第亮起,苏父的迈巴赫缓缓驶来。车窗降下时,翡翠扳指叩击扶手的声响格外清晰:“演得不错。”男人递来的雪茄带着檀木香,烟灰落在苏言染血的衬衫领口,“继承人的位置,还是你的。”
深夜的苏宅像座寂静的坟茔,苏言推开母亲卧室门的瞬间,消毒水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毯上切割出惨白的条纹,母亲身着素白睡裙悬在水晶吊灯下,脚尖还残留着未干的水珠,像朵凋零的白玫瑰。
"妈!"他嘶吼着冲过去,指甲深深掐进母亲冰冷的小腿。摇晃间,遗书从衣柜缝隙飘落,潦草字迹浸透泪水:"别恨你爸...当年那场车祸...是我自愿..."墨迹在末尾晕染成模糊的团块,苏言突然想起发布会后台父亲意味深长的笑——原来所谓的继承权承诺,不过是催命符。
急救车的鸣笛刺破夜空时,苏言跪在满地狼藉中,机械地捡拾散落的抗抑郁药瓶。月光照亮梳妆台角落的老式相框,照片里年轻的母亲抱着襁褓中的他,身后站着西装革履的父亲,笑容温柔得恍若隔世。此刻手机在裤袋震动,父亲发来的消息简短而冰冷:「处理干净,别影响公司形象」。
苏言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泪水砸在母亲最后的字迹上。原来她用生命完成了最后一次保护,将所有罪孽与秘密永远埋葬。窗外暴雨倾盆,雷声轰鸣,苏言蜷缩在母亲逐渐冰冷的尸体旁,终于明白这场继承权的游戏里,没有人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