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小了点，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我拖着灌了铅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远处的灯火挪动。那是座看起来比刚才躲的破庙像样点的山神庙，虽然也透着股破败劲儿，但至少有屋顶能挡雨。右臂疼得钻心，伤口处的麻木感越来越重，连带着小半截身子都开始发麻。妈的，这醉仙液的毒素到底什么鬼？系统扫描说清了啊，怎么还扩散得这么快？我咬着牙，视线有点模糊。雨水打湿了头发，贴在脸上冰凉一片，和额头的冷汗混在一起。背包带子勒得肩膀生疼，里面除了半包止痛片和过期护臀膏，就剩那块升级后的除颤仪电极板还有点用。破庙门口，两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火光。我屏住呼吸，侧耳听了听，没什么动静。追兵应该还没跟上来，但那该死的猎犬吠声总像是在耳边响着，跟催命似的。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潮湿霉味和草药清香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庙里比外面暖和不少，正中央的空地上燃着一堆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把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看着有点瘆人。和之前那座破庙不同，这里的神像虽然也缺胳膊少腿，但至少还能看出个人形。地上散落着不少干枯的草药，还有个土陶罐子，里面装着半罐黑乎乎的药膏，闻着挺提神。我松了口气，至少暂时安全了。靠在门框上喘了半天气，才拖着身子挪到火堆旁蹲下，把手凑近取暖。手指冻得发僵，麻木感从右臂蔓延上来，小拇指已经完全没知觉了。「他妈的，这破系统升级完就不能送瓶解毒剂吗？」我低声咒骂，点开系统面板。淡蓝色的界面比之前好看多了，新增的几个图标闪闪发亮。我戳了戳「药材识别扫描」，对着地上的草药扫了一下。扫描结果：鱼腥草、蒲公英、金银花、艾草...均为普通草药，无明显毒性 检测到未知毒素残留于地面土壤中，成分匹配：见血封喉「见血封喉？」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来，差点把火盆踢翻。这玩意儿不是热带雨林特产吗？怎么汉末也有？低头看向地面，借着跳跃的火光，果然发现不对劲。靠近门口的地面颜色比其他地方略深，而且隐约能看到几根极细的、几乎和泥土融为一体的丝线，拉着些不起眼的枯叶和小石子。这是...陷阱？我后背瞬间冒了一层冷汗。那群追兵真他妈阴毒，不光放狗追，还在避难的地方设这种歹毒陷阱。如果刚才我没先扫描药材，直接走到那片区域...后果不堪设想。想到华小佗，我心揪了一下。那傻小子会不会中招？不行，得赶紧找到他。我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片可疑区域，沿着墙壁慢慢移动，同时用系统扫描整个破庙。扫描完成：发现异常结构一处（神龛下方），发现未知生物信号一个（强度中等，正在接近）未知生物信号？我心里一紧，握紧了背包里的折叠刀。这荒郊野岭的，能有什么生物？熊瞎子还是老虎？破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和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我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从神龛后面传来，像是...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飘了过来，熏得我差点吐出来。我慢慢后退，眼睛死死盯着神龛后面。火光晃动中，一个巨大的阴影缓缓蠕动出来。两点幽绿的磷光在黑暗中亮起，越来越近。借着跳动的火光，我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一条足有水桶粗细的大蟒蛇，身上的鳞片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眼睛里布满血丝，一看就不正常。「我操...」我低骂一声，吓得腿都软了。这他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是被见血封喉毒素吸引来的？还是说...这东西本身就是陷阱的一部分？巨蟒显然也发现了我，巨大的头颅微微抬起，分叉的舌头吞吐着，发出嘶嘶的声音。口涎从它獠牙上滴落，砸在地上，竟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妈的，还是条毒蟒！」我心里暗骂，连连后退，直到后背顶到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怎么办？跑？庙门就那么大，这玩意儿堵在中间，根本出不去。拼了？我看看手里的折叠刀，再看看蟒蛇水桶粗的身子，这跟拿牙签戳大象有什么区别？等等...除颤仪！我突然想到背包里的那块电极板。升级后的电量应该挺足...虽然这玩意儿是救人用的，但原理上不就是高压电击吗？对付这种冷血动物...说不定有用？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反手摸索着拉开背包拉链，抓住那块冰凉的电极板。就在我准备冒险一搏的时候，神龛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嘎吱一声，竟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我吓了一跳，差点把电极板扔出去。只见神龛后面钻出一个灰头土脸的脑袋，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沾着蜘蛛网和灰尘，不是华小佗是谁？「苏姑娘？！」华小佗看到我，眼睛猛地一亮，又惊又喜，「你没事太好了！我还以为...」「嘘！」我急忙打断他，朝他身后的巨蟒努了努嘴。华小佗疑惑地转过头，看到那条盘踞在庙里的巨大蟒蛇，吓得「妈呀」一声，差点瘫坐在地上。他慌乱后退，背不小心撞在了神龛侧面的墙壁上。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破庙四周的墙壁突然射出数十支闪着幽蓝光芒的毒箭！「小心！」我和华小佗同时惊呼出声。我下意识地扑过去，一把将他推开。毒箭擦着我的胳膊飞过，钉在后面的墙壁上，箭尾嗡嗡作响，蓝色的液体顺着箭头缓缓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华小佗被我推得踉跄几步，正好撞在巨蟒身上。那畜生被突然的变故激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猛地甩动巨大的尾巴。我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苏姑娘！」华小佗惊呼着想去扶我，却被巨蟒缠住了小腿。那畜生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华小佗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包黄色的粉末，猛地撒向巨蟒的眼睛。「呛啷——」巨蟒痛苦地嘶吼，缠住华小佗的力道松了几分。我挣扎着爬起来，右臂的伤口彻底裂开了，温热的血液浸透了绷带，染红了半边胳膊。但我顾不上疼，抓起地上的除颤仪，踉踉跄跄地冲向巨蟒。「傻小子，按住它的头！」我大喊着，用尽全身力气将电极板按在巨蟒粗壮的身躯上，按下了放电按钮。「滋啦——」蓝白色的电光瞬间贯穿了巨蟒的身体，发出刺眼的光芒。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烧焦的臭氧味，伴随着巨蟒凄厉的嘶吼。那畜生浑身剧烈抽搐起来，鳞片在电光下迸射出点点火花，缠在华小佗腿上的力道彻底松开了。叮！检测到特殊生物电流，激活隐藏功能：生物电流干扰 是否将此功能添加至快捷键？系统突然弹出的提示让我愣了一下。还有这种好事？「加！立刻加！」我在心里毫不犹豫地喊道。华小佗趁机抽出腿，连滚带爬地躲开，惊魂未定地看着浑身抽搐的巨蟒，又看看我手里滋滋作响的除颤仪，眼睛瞪得溜圆：「苏...苏姑娘，你这...这是何神兵利器？竟如此威猛！」「回头再跟你解释！」我盯着系统面板上显示的生物电流波形图，看到巨蟒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快！找东西捅它七寸！这玩意儿快没电了！」华小佗反应过来，捡起地上一把不知是谁留下的生锈环首刀，深吸一口气，看准巨蟒头部下方的位置，猛地刺了进去。「噗嗤」一声，刀刃没入鳞片，带出一股黑绿色的腥臭血液。巨蟒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嘶吼，巨大的身躯猛地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了。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除颤仪还在滋滋作响，表面滚烫，显然刚才那一下消耗不小。华小佗也瘫坐在旁边，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染血的环首刀，胸口剧烈起伏。「刚...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他声音颤抖着问，「比我在书上看到的巴蛇还要可怕...」「我怎么知道...」我有气无力地回答，「先别管蛇了，这破庙怎么还有毒箭机关？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一路跑哪儿去了？」提到这个我就来气，刚才要不是他突然冒出来，也不会触发毒箭机关。华小佗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我看追兵快到了，就想着引开他们，跑着跑着看到这个庙，就想进来躲躲。谁知道一推门就掉进个地窖里，摸索半天找到个通道，刚爬上来就看到你了...」地窖？我愣了一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神龛后面。果然，那里有个黑漆漆的洞口，刚才被神龛挡住了没看到。「地窖里有什么？」我好奇地问。提到地窖，华小佗眼睛一亮，也顾不上休息了，拉着我就往洞口走：「苏姑娘你快来看！下面好像是个医学密室！有好多好多医书！」我被他拉着，一瘸一拐地走到洞口。一股干燥的、带着纸张和草药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和外面的潮湿霉味截然不同。华小佗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柴，举在前面照亮。「你看！」他指着地窖里，兴奋地说。借着跳动的火光，我看清了地窖里的情形。不算太大，但收拾得很整齐。石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草药图谱，角落里放着几个陶罐，里面似乎装着药材。最吸引人的是靠墙摆着的一排木架子，上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数十卷竹简，看起来年代久远，但保存得相当完好。华小佗拿起最上面一卷竹简，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激动得手都抖了：「这...这是《青囊秘要》！我师父说过这部医典早就失传了！」我凑过去一看，竹简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好多都不认识。但最上面那卷的封面上，用朱砂写着三个古朴的大字——正是华小佗说的《青囊秘要》。「这地方到底是谁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医书？」我好奇地问。华小佗已经迫不及待地翻看起竹简，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太神奇了...这些针灸的手法...还有这个药方...如果能解开其中的奥秘，说不定能研制出解百毒的药方...」解百毒？我心里一动。如果真有这种药方，那我身上的醉仙液毒素岂不是能解了？还有虎牢关...说不定林医生的死也能避免？想到这儿，我也激动起来：「快，有没有关于解毒或者心脏方面的记载？」「心脏？」华小佗疑惑地看向我，「苏姑娘说的可是『心藏』？」「对对对，就是心藏！」我连连点头。「好像...有一卷专门讲『脉学』的竹简...」华小佗放下手里的《青囊秘要》，在木架上翻找起来。就在这时，破庙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木屑四溅，十几个手持环首刀的士兵冲了进来，火把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地窖入口。「找到他们了！」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将军有令，拿下华佗传人，赏黄金百两！」我和华小佗同时脸色一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华小佗下意识地将我挡在身后，握紧了手里的环首刀。我也握紧了发烫的除颤仪，心脏狂跳不止。麻烦了，这下是真的被包围了。士兵们手持弓箭，箭已在弦，随时可能射出。为首的将领穿着一身黑色盔甲，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他的盔甲上有个特殊的标记——一只展翅的黑色雄鹰，爪子抓着一把滴着血的剑。这标记...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普通的禁军！叮！检测到高能量反应，疑似古代火药系统突然弹出的提示让我瞳孔骤缩。火药？他们带了火药？这还怎么打？\[未完待续\]火药？我头皮一炸，后背瞬间贴紧冰凉的石壁。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汉末？难不成追兵里还有穿越者？不对...系统明明显示是"古代火药"。
"苏姑娘小心！"华小佗突然将我拽向旁边。三支毒箭擦着我的耳根飞过，钉在地窖木架上，蓝色毒液迅速侵蚀着竹简，腾起缕缕青烟。
为首的黑甲将领缓步走进来，皮靴踩过巨蟒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他停在距离地窖口三步远的地方，摘下头盔。那张脸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左眉上有一道贯穿眼睑的疤痕，偏偏生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此刻却淬着比毒液更冷的寒意。
"华神医的传人？"他声音里带着玩味，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竹简，最后落在华小佗身上，"可惜了这身医术，偏偏要当朝廷叛逆。"
华小佗将环首刀横在胸前，虎口还在滴血："我师父悬壶济世一生，何曾叛逆？倒是你们这群鹰狼卫，为了高官厚禄滥杀无辜！"
鹰狼卫？我心头剧震。这个名号在系统给出的汉末势力资料里出现过——董卓暗中培养的死士军团，专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们怎么会盯上华小佗？
"把《青囊秘要》交出来，"疤眼将领慢悠悠抽出腰间弯刀，刀刃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芒，"将军说了，可以给你们个痛快。"
地窖里突然传来陶罐碎裂的脆响。华小佗不知何时碰倒了墙角的药罐，刺鼻的药草味混合着酒精气息弥漫开来。我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他身后那排竹筒——刚才情急之下踢翻的火把正斜插在竹筒堆里，干燥的竹简边缘已经泛起焦黑。
酒精...竹筒...火药...我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
"傻小子，泼他！"我突然嘶吼着将背包里仅剩的半瓶止痛片砸向将领。药片在他面前炸开白色粉末，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却成功让他下意识闭眼后退。
就在这刹那间隙，华小佗突然将手中陶罐狠狠掷出！浓烈的酒精泼了将领一身，火苗立刻顺着他的盔甲窜了上去。
"啊啊啊——"惨叫声在地窖里回荡。火借酒势瞬间吞噬了整个人，那些藏在盔甲缝隙里的火药引线被点燃，发出"滋滋"的燃烧声。
"快走！"我死死抓住华小佗的手，拽着他冲向神龛后方那个黑漆漆的洞口。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灼热的气浪将我们狠狠推出地窖。碎石如雨般落下，整座破庙都在剧烈摇晃。
我们沿着陡峭的密道翻滚而下，不知撞在多少石阶上。华小佗死死把竹简护在怀里，我则紧攥着发烫的除颤仪。黑暗中不知滚落了多久，直到"扑通"一声摔进冰冷的水里，剧烈的冲击才让我们停了下来。
"咳咳咳..."冰凉的水呛进肺里，我挣扎着浮出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这是条狭窄的地下暗河，水流湍急，两岸是高耸的石壁，只有头顶一线微光透下来。
"苏...苏姑娘..."华小佗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哭腔，"竹简...我把医书弄丢了..."
我借着微弱天光朝他看去，少年浑身湿透，怀里空空如也，只有几缕断竹残片漂在水面。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虎牢关的线索，解毒的希望...全没了。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上游强烈能量反应警告：三分钟后将发生次级爆炸、暗河结构不稳定，即将崩溃
我刚想拽着华小佗往下游游，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河对岸石壁上有个东西在发光。不是火光，也不是天光，而是一种柔和的蓝绿色光晕，在黑暗中规律地明灭，像某种呼吸灯。
那是什么？
上游突然传来沉闷的轰鸣声，浊浪排山倒海般涌来。我根本来不及思考，拽着华小佗就往发光处游去。冰冷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和碎石撞击着我们，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
我奋力将华小佗推到发光石壁前："找找有没有机关！快！"
少年颤抖着双手在石壁上摸索，突然惊呼一声："这里！有个凹槽！"
光晕突然变得刺眼，石壁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就在我们钻进通道的瞬间，身后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整段暗河彻底崩塌。
通道里弥漫着呛人的灰尘，我和华小佗瘫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咳嗽。前方隐约传来滴水声，还有...奇怪的齿轮转动声？
华小佗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冷刺骨："苏姑娘...你看..."
我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通道尽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门，门上刻满了类似电路板的诡异纹路，中央镶嵌着一个凹槽，形状竟和我背包里那块除颤仪电极板完全吻合。
电极板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行从未见过的古文：时空锚点已激活，坐标校准中...
身后的石壁突然传来碎裂声，坍塌的碎石堵死了退路。而青铜门中央的凹槽，正发出越来越亮的光芒。
我们，好像闯进了某个不该存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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