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是被一万根针同时扎着疼。
我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模糊糊的，鼻腔里一股子怪味儿——像是把医院的消毒水和战场上的血腥味儿混在了一起，闻着直让人想吐。耳朵里更乱，一会儿是"嘀嘀嘀"的监护仪声音，一会儿又变成了"锵锵"的金属碰撞声，两种声音在脑子里打架，疼得我想拿头撞地。
"醒了？"一个粗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转过头，看见三个穿着古代军装的男人正蹲在不远处盯着我，眼神里全是警惕。他们的甲胄锈迹斑斑，手里还拿着长矛，矛尖上的血珠正往下滴，落在泥地上砸出小小的坑。
这是哪儿？
我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突然感觉腿上压着个重物。低头一看，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华小佗趴在我腿上，后背插着的羽箭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伤口边缘的皮肤发黑，血还在汩汩地往外冒，把我的裤子都浸透了。
"别动他！"我下意识地护住华小佗，伸手探他的颈动脉。指尖下传来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搏动，若有若无的。
"嘿！这小丫头片子还懂医理？"中间那个留着山羊胡的军医嗤笑一声，手里把玩着个血糊糊的草药包，"一个姑娘家，毛都没长齐就敢动伤员？"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旁边那个瘦高个儿军医附和道，"曹司空的营盘，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没时间跟他们废话，华小佗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了。"拿烈酒和干净的布来！快！"我急得大喊，手指紧紧按住华小佗后背的伤口。血从指缝里冒出来，热乎乎的，黏黏的。
"放肆！"山羊胡军医突然提高声音，一脚踹翻旁边的药箱，药草撒了一地，"军中规矩，岂容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指挥？懂不懂尊卑？"
"我是医生！"我急红了眼，"再不救他就来不及了！"
"医生？"瘦高个儿军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看是妖女还差不多！大庭广众之下脱男子衣服，成何体统？"
我这才发现华小佗的上衣已经被我撕开了，露出的后背上全是血。光顾着救人，忘了这是在封建礼教吃人的古代。可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些？
"你们到底给不给？"我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再拖延下去，华小佗就真的没救了。
山羊胡军医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竹筒扔过来，"接着！军中只有这个，用不用随你！"
竹筒滚到我脚边，我捡起来一看，里面装着些黑乎乎的药膏，闻着一股酸臭味儿，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这不行！得用烈酒消毒！"我把竹筒扔回去，气得浑身发抖。这些庸医，简直是草菅人命！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山羊胡军医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指着我的鼻子，"再胡搅蛮缠，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就在这时，躺在我腿上的华小佗突然动了一下。
我赶紧低下头，看见他费力地睁开眼，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说什么。"华小佗！你怎么样？"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华小佗的眼睛缓缓聚焦，落到我脸上。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我把耳朵凑过去，勉强听清了几个字："苏...苏姑娘..."
"我在这儿！你撑住！"我哽咽着说，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滴在他脸上。
华小佗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死死掐进我肉里。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像是回光返照。"听...听我说..."他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一些，但每说一个字都往外咳血，"我爹...不是死于...许都狱..."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史书上不是说华佗因为不愿留在曹操身边，被下狱处死了吗？
"他留下...青铜八卦盘...藏在...华佗医经...夹层..."华小佗的声音越来越低，抓着我手腕的力气却越来越大，"别信...系统...时辰未到...历史...不可改..."
他的话音突然戛然而止，抓着我手腕的手猛地垂落，眼睛里的光芒也消失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华小佗？"我轻轻推了推他，"华小佗你醒醒！别装死！"
没有回应。他真的死了。
一股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胸腔里炸开了。这个总是跟我斗嘴、嘴硬心软的家伙，这个在危险时刻把我推开的家伙，居然就这么死了？
"呵，装神弄鬼。"旁边的山羊胡军医嗤笑一声，"我就说这妖女会害死他吧。"
"就是，赶紧把她抓起来，禀报司空！"
他们的话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怒火瞬间压过了悲伤。我猛地站起来，转身瞪着他们，眼睛里肯定布满了血丝。
"滚！"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雾中传来："哦？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的营盘里如此放肆。"
我浑身一僵，这个声音...是曹操！
浓雾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身穿锦袍，腰佩宝剑，不是曹操是谁？他身后跟着几个亲兵，个个手持长矛，眼神警惕地盯着我。
曹操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又转向地上华小佗的尸体，最后定格在我脚边那个掉落的青霉素瓶上。他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把玩着，眼神晦暗不明。
"这是什么？"他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我的心跳得飞快，大脑一片空白。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说这是过期十年的青霉素？他能信吗？
"回...回司空..."旁边的山羊胡军医突然跪倒在地，"此女来历不明，行为诡异，定是敌国派来的奸细！用妖术害死了华神医之子！"
"对！她刚才还对着空气说话，肯定是在施展妖法！"瘦高个儿军医也跟着附和，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曹操没理会他们，眼睛一直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你既非药童，究竟是何人？"他一步步逼近，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华元化之子为何称你'苏姑娘'？你那些晶莹瓶子、闪光棒子，还有方才那鬼哭狼嚎之声，究竟是何妖法？"
"我不是妖女！"我忍不住大喊，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是来救人的！华小佗是为了救我才死的！你们这些庸医，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嚷嚷！"
曹操突然停住脚步，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我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汗味，能看见他眼睛里的血丝。他突然伸手掐住我的咽喉，将我按倒在地。
"咳...放开我..."我呼吸困难，手脚胡乱挣扎。
"说！"曹操的声音冰冷刺骨，"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警告音："警告！检测到强烈敌意！时空锚点剧烈波动！稳定性评级：极差！"
我眼前的系统面板突然开始闪烁，然后"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一半变成了猩红色，一半变成了惨蓝色。
猩红界面上显示："检测到宿主生命威胁，发布抹杀指令：立即杀死曹操，奖励积分+10000"
惨蓝界面上显示："检测到时空紊乱，发布保护指令：立即保护曹操，奖励未知"
我看着分裂成两半的系统面板，又看看眼前掐着我脖子的曹操，突然觉得无比荒谬。这个破系统，到现在还在抽风！
"你...你在看什么？"曹操注意到我的眼神不对劲，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围的血雾突然开始翻滚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雾里出来。远处传来战车碾压地面的轰鸣声，还夹杂着救护车的鸣笛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浓雾中，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显现出来——是一辆古代战车！它像是半透明的，车轮碾压之处，空间都扭曲了。
我看着那辆战车，突然注意到车辕上刻着两个字——"夏侯"。
夏侯？哪个夏侯？夏侯惇还是夏侯渊？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曹操突然把我拽起来，用剑指着我的咽喉，"看来你的同党来了。说！他们是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我呼吸困难，头晕眼花。
战车越来越近，轰鸣声震得我耳膜生疼。血雾中，我隐约看见战车上站着一个人影，手持长枪，威风凛凛。
他是谁？他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战车，又看看眼前用剑指着我的曹操，意识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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