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酒杯被送上。**邢于笙**依旧从容,小口啜饮着,眼神迷离,仿佛沉醉在音乐和酒意之中,偶尔抛出一个关于艺术投资或者某位新锐画家的问题,引导着话题。她的每一个眼神流转,每一次不经意的身体前倾带来的淡淡香水味,都像精准投放的诱饵,让周承言在酒精和异性魅力的双重作用下,逐渐放松警惕,话也越来越多,从艺术见解聊到家族生意,甚至开始隐隐流露出对韩亦安那种“捉摸不透”气质的困惑和一种微妙的征服欲。
“亦安小姐…很美,像一件易碎的瓷器,让人忍不住想…保护。” 周承言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醉意,眼神有些飘忽,他晃了晃第三杯已经见底的威士忌酸(在**邢于笙**“体贴”的建议下换成了度数稍低但更容易入口的鸡尾酒),大着舌头说,“但她…太冷了。好像…隔着一层冰。韩先生希望我能…多陪陪她,让她开心点…可我感觉…自己像个…蹩脚的破冰船…”
**邢于笙**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壁上凝结的冰冷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落。保护?蹩脚的破冰船?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了她。她的安安,什么时候轮到这种人来“保护”?来“破冰”?他根本不配碰她一根手指头!眼底的寒冰几乎要凝结成实质,但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慵懒的笑意,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酒精带来的迷蒙。
“哦?是吗?” **邢于笙**的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醉意,身体却微微前倾,靠近周承言,那股冷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酒气,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蛊惑,“周先生觉得…亦安小姐需要什么样的…破冰船呢?” 她灰绿色的眼眸在昏昧的光线下,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紧紧锁住周承言醉意朦胧的眼睛。
周承言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看得心神一荡,酒精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嘿嘿笑了两声,带着一种醉汉特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轻浮:“需要…需要热情!像**邢**护士你…这样的!够辣!够劲!”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伸出手,想去碰**邢于笙**放在桌上的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邢于笙**肌肤的前一秒,**邢于笙**像是突然不胜酒力般,身体微微一晃,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触碰,同时也将自己杯中的残酒“不小心”泼洒了一些在周承言昂贵的西装裤上。
“哎呀!抱歉!” **邢于笙**惊呼一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恼和醉意,她连忙拿起纸巾,俯身过去,作势要帮他擦拭。这个俯身的动作,让她微卷的栗色长发垂落,发梢若有似无地扫过周承言因为酒精而发烫的脸颊和脖颈。同时,一股更加浓郁的、属于**邢于笙**的冷香混合着酒气,霸道地钻入周承言的鼻腔。
周承言浑身一僵,那冰凉丝滑的发丝触感和近在咫尺的致命诱惑气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摇摇欲坠的神经。他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燥热和眩晕感猛地冲上头顶,眼前的**邢于笙**出现了重影,酒吧里慵懒的爵士乐也变得模糊而遥远。他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软倒在沙发靠背上,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周先生?周先生?” **邢于笙**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模糊的关切。
周承言努力想睁开眼,想回应,但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发出轻微的鼾声。酒杯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滚了,残留的酒液洇湿了一小片深红色的绒毛。
**邢于笙**脸上的所有伪装——醉意、懊恼、关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审视。她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沙发上、人事不省的周承言,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浓烈的厌恶和计划得逞的漠然。
她拿出手机,调至静音模式,打开相机。冰冷的镜头对准了沙发上昏睡的男人。她选取了最佳的角度——周承言歪着头,领口微敞,露出小片胸膛,脸上带着醉酒的潮红,头发凌乱,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废又暧昧的气息。背景是酒吧昏昧迷离的灯光和深红色的丝绒沙发,构图极具暗示性。
咔嚓。咔嚓。连拍数张。清晰的画面定格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邢于笙**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像处理一件完成了既定程序的物品。她抬手,招来一直远远关注着这边的侍者。
“这位先生喝多了。” **邢于笙**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感,“麻烦帮我把他扶到我的车上。小心点。”
侍者似乎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训练有素地上前,和**邢于笙**一起,一左一右架起软成一滩烂泥的周承言。周承言的头无力地垂着,身体沉重,呼吸间喷出浓烈的酒气。**邢于笙**皱着眉,尽量避开与他身体的过多接触,仿佛他是什么肮脏的病原体。
两人费力地将不省人事的周承言塞进路虎揽胜宽敞的后座。**邢于笙**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酒吧隐约的音乐声。她坐进驾驶座,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密闭的车厢里,只剩下周承言粗重而带着酒臭的鼾声。
**邢于笙**拿出手机,调出刚才拍摄的照片。昏昧的光线,凌乱的衣着,人事不省的姿态… 每张照片都充满了引人遐想的空间。她选中其中最具有暗示性的一张——周承言仰躺在深红丝绒沙发上,领口大开,眼神迷离(其实是昏迷),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醉后的笑意。
她点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被她置顶、却从未在回国后主动联系过的名字——【月光】。
指尖悬停在发送键上,**邢于笙**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几乎能想象出亦安看到这张照片时的表情——震惊?愤怒?失望?还是…彻底的死心?心脏某个角落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下一秒,那刺痛就被更汹涌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狠戾所取代。
不破不立。她必须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斩断亦安身边所有可能的“退路”。周承言,就是第一个祭品。
**邢于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指尖重重落下。
【图片】
【定位:深水湾·海岚居·A座顶层】
【附言:你男朋友睡得很香,在我枕边。要来接他吗?】
信息发送成功。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邢于笙**将手机丢在副驾驶座上,不再看它一眼。她发动引擎,黑色路虎如同沉默的巨兽,无声地滑入香港迷离的夜色,朝着深水湾畔她那套顶层公寓的方向驶去。后座上,周承言在醉梦中发出含糊的呓语,对即将掀起的风暴毫无察觉。而**邢于笙**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直视着前方被霓虹染红的道路,如同一个踏上最终战场的、冷酷无情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