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早餐攻势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墙上投下细长光斑，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5:58。宋亚轩猛地坐起身，宿醉般的头痛感还没散去，脑子里却警铃大作——七点到校门口堵严浩翔，一分钟都不能迟到！

跌跌撞撞冲进厨房时，他妈正系着围裙煎鸡蛋。看见儿子顶着个鸡窝头冲向冰箱，王慧芳把平底锅往灶上一墩："大清早的发什么疯？周末都不睡个懒觉。"

"妈我上学要迟到了！"宋亚轩扒拉着冰箱门，昨晚就想好的早餐清单在脑子里飞速滚动。严浩翔喜欢吃什么来着？前世在哪听过一嘴，好像是...清淡口的？他把牛奶面包推回原位，目光锁定在角落的全麦吐司和鸡蛋上。

"今天不是周六吗？"王慧芳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带着煎糊的鸡蛋味儿。

宋亚轩手里的打蛋器"哐当"掉进水槽。对啊，今天周六！他重生回来太激动连日子都记错了！但转念又攥紧拳头，不行，攻略大计不能等！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在学校碰到严浩翔，他也得去守着！

手忙脚乱做出来的三明治歪歪扭扭，煎蛋的边缘焦黑，挤沙拉酱时用力过猛溢得到处都是。宋亚轩对着厨房镜子练习微笑，嘴角刚咧到一半又垮下来——太假了，比商场里的塑料模特还僵硬。前世作威作福十几年，哪学过怎么讨好别人？

晨雾还没散，星华高中校门口冷清得像被遗弃的片场。宋亚轩缩着脖子站在香樟树后，怀里的保温袋被捂得发烫。七点十五分，三三两两的学生开始出现，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在薄雾中越来越清晰。

"同学不好意思，请问你们班严浩翔今天来学校吗？"他拦住两个背画板的艺术生，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女生们交换着诡异的眼神："严浩翔？那个转学生？他周末从来不留校的啊。"

宋亚轩的心沉到肚脐眼。抱着精心准备的早餐站在空无一人的校门口，活像个滞销的稻草人。正当他准备打道回府，眼角余光瞥见林荫道尽头走来个熟悉身影。

黑色连帽衫的兜帽拉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手里拎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步伐快得像在赶时间。宋亚轩的心跳瞬间飙升到两百，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了过去。

"严浩翔！等一下！"

他感觉自己像个追着明星跑的私生饭，连呼吸都带着颤音。严浩翔的脚步顿了顿，宋亚轩趁机冲到他面前，双手奉上那个热气腾腾的保温袋，鞠躬的幅度比日本服务生还标准。

"那个...我看你平时都不吃早饭，给你带了点。"声音细得像蚊子叫，他能闻到严浩翔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和记忆里码头的腥咸海风重叠在一起。

严浩翔抬起眼，晨光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那双漆黑的瞳孔像结了冰的湖面，宋亚轩甚至能在里面看到自己蠢兮兮的倒影。三秒钟的对视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对方绕过他，径直走向教学楼。

帆布包带摩擦的声音渐渐远去，宋亚轩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僵在原地。保温袋上还留着他手心的汗渍，温热的感觉透过布料渗出来，烫得他眼眶发酸。

"哟，这不是轩哥吗？玩什么cosplay呢？"

酸溜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宋亚轩猛地转身，看见豹子带着两个跟班斜靠在公告栏上，校服拉链敞开着，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上礼拜还对他点头哈腰的几个人，现在眼神里全是看好戏的嘲弄。

"轩哥什么时候改行送爱心早餐了？"另一个瘦高个夸张地张大嘴巴，"对象还是那个穷酸转学生？"

宋亚轩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耳根。保温袋被他捏得变了形，豆浆杯碰撞的声音在此刻格外刺耳。他想起前世这些人是怎么跟着自己欺负严浩翔的，用烟头烫他的胳膊，在他储物柜里塞垃圾，把他的作业撕得粉碎...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眼睛。

"滚。"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害怕，是气的。

豹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吹了声口哨朝他走过来："轩哥动怒了？怎么，被人甩脸子心里不痛快？"他伸手就要去抢那个保温袋，"让兄弟看看什么山珍海味，能让我们轩大少爷亲自......"

宋亚轩侧身躲开，手腕却撞到身后的梧桐树。疼得他倒吸口凉气，怀里的早餐"啪嗒"掉在地上。豆浆杯摔得四分五裂，淡黄色的液体溅到他的白球鞋上，像极了那天海上蔓延开的血色。

周围传来压抑的嗤笑声，几个路过的学生停下脚步指指点点。宋亚轩蹲下身去捡散落的三明治，指尖被玻璃碎片划破都没发觉。温热的血珠滴在灰白的水泥地上，晕开小小的红点。

"捡什么捡啊轩哥，"豹子踹了脚地上的垃圾，"人家根本不稀罕......"

话音未落突然卡住。宋亚轩感觉落到背上的目光变了，不再是嘲笑而是惊讶。他抬起头，看见严浩翔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刚才走掉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

晨光穿过香樟树叶的缝隙，在严浩翔肩上撒下细碎的光斑。他还是那副没表情的样子，眼神却像探照灯似的，把宋亚轩从头发丝到破球鞋都照了个遍。然后那双眼睛落在他流血的手指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宋亚轩的心脏像被谁攥住了，连呼吸都忘了。他眼睁睁看着严浩翔弯下腰，捡起那个被踩扁的三明治，又拎起掉在草丛里的保温袋。塑料布上还沾着草屑和泥土，和他干净整洁的连帽衫格格不入。

"那个...脏了......"宋亚轩下意识地想去抢。

严浩翔侧身避开他的手，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宋亚轩打了个哆嗦，像触电似的缩回手。然后就看着严浩翔把那份惨不忍睹的早餐拿在手里，转身再次走进晨雾弥漫的教学楼。

整个过程没超过十秒钟，没说一个字，甚至没再看他第二眼。

豹子和跟班们早就惊呆了，张大着嘴巴像被塞了鸡蛋。直到严浩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宋亚轩才如梦初醒地摸了摸口袋，摸到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昨晚写了又改的道歉信，本来想夹在早餐里的。

上课铃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回荡，宋亚轩慢吞吞地往校门口走。右手食指还在隐隐作痛，血把创可贴洇湿了一小块。路过公告栏时，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玻璃上——头发乱得像鸡窝，校服沾满污渍，活脱脱一个刚被打劫的难民。

"妈的。"他低低骂了一声，眼圈却不争气地红了。

回到家时，客厅的钟指向九点半。宋亚轩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瘫倒在地毯上。攻略大佬第一天，惨败。不仅早餐变成垃圾，还被当众羞辱，最后连句"谢谢"都没捞着。

"老天爷是跟我有仇吗？"他把脸埋进抱枕，闷闷地想。前世作的孽，真要用这辈子的尴尬来偿还？

抓起书包准备做作业时，指尖碰到个硬硬的东西。宋亚轩疑惑地掏出来一看，愣住了——

一颗用金色糖纸包着的牛奶糖，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心。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糖纸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不是他的糖，他从来不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难道是...严浩翔？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怎么可能？那个冰块一样的人，会偷偷往他书包里塞糖？怕不是哪个暗恋者放错地方了？宋亚轩把糖翻来覆去地看，糖纸背面印着一行小字：生产日期2023年10月15日。昨天才生产的新糖。

他猛地坐直身体，翻出手机点开日历——今天是10月16日。

心脏突然擂鼓似的跳起来，宋亚轩冲到窗边拉开窗帘。楼下香樟树的叶子在秋风里沙沙作响，远处的天际线泛着淡淡的蓝。他把那颗小小的奶糖小心翼翼地放进笔袋，手指发颤。

也许...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