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喧嚣像潮水退去,苏然盯着洛瑶被薄纱衬得泛白的指尖,喉咙里的酒液发烫。他听见宾客们压低的议论,像细小的针,扎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洛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杵在大理石地面,回声震得水晶灯轻晃,苏然却没抬头,他知道那道审视的目光,正透过金丝眼镜,把他钉在养子的身份上。
“胡闹!” 洛老爷子的怒喝盖过钢琴师仓促变调的旋律,洛瑶却突然笑了,眼着红:“爷爷,您不是总说,洛家的体面要牢牢攥在手里?我和苏然订婚,既能堵住那些说洛家后继无人的嘴,又能让媒体写出‘豪门温情’的佳话,何乐而不为?” 她走近苏然,指尖轻轻搭在他肩头,语气骤降,像说给两人听,“何况…… 有些秘密,总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容器装着。”
苏然浑身发僵,那些被洛瑶藏在 “秘密” 里的过往,瞬间在脑海炸开:三年前暴雨夜,他在老宅阁楼撞见洛瑶跪在地上,烧毁与神秘男人的合照;上个月,洛瑶从私人医院匆匆离开,病历单上的名字被她撕得粉碎…… 而他自己,不也揣着 “养子” 身份下的真相—— 当年在孤儿院,是洛瑶亲手挑中他,说 “这个眼睛像困兽的哥哥,能帮我挡住麻烦”。
晚宴后半程,苏然成了宾客们隐晦打量的对象。有人拍他肩膀,笑说 “好福气”,手却在他西装下狠狠掐了一把;洛家表亲围过来,用银叉敲着香槟杯,催他讲讲 “怎么勾搭上大小姐”。苏然垂眸喝酒,玻璃杯沿抵着唇的瞬间,瞥见洛瑶被几个贵妇围住,她们的香水味像藤蔓,要把人勒死:“瑶瑶这么漂亮,何必选个养子?听说城郊新贵家的少爷……” 洛瑶的笑里裹着冰:“表姨们操心太多,不如回去教教自家孩子,别总盯着洛家的股份。”
midnight,苏然在露台吹风,西装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回头,知道是洛瑶。“为什么选今晚?” 他问。洛瑶倚着栏杆,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老爷子想把我嫁给能源集团的公子,用婚姻换合作。而你……” 她转头,眼睛亮得近乎疯狂,“你是唯一不能拒绝我的人,苏然,我们都被困在洛家的荆棘里,与其被分食,不如互相啃噬着活下去。”
苏然沉默地望着远处海城的灯火,那些光像极了当年孤儿院外闪烁的警车。他想起自己攥着洛瑶衣角,被带进这座金笼子的那天,洛瑶说 “以后有人陪我演戏了”。原来从始至终,他们都是戴着王冠的囚徒,王冠上的荆棘,一面扎向彼此,一面扎向这吃人的豪门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