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柏德温离开废墟，心中百感交集。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曾经给予她庇护的废墟，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前方未知的森林。

森林中弥漫着寒冷的气息，空气中夹杂着雪松与松针特有的清冽味道。柏德温的脚步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她穿过一片片被冰雪覆盖的树林，树木的枝干上挂着长长的冰凌，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偶尔有风吹过，冰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沿着记忆中的路径前行，穿过荒芜的土地，最终抵达了那片曾让她丧命的雪原。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径直向雪镇的方向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当她感到些许疲惫时，一个小亭子出现在视野中。亭子的木柱上挂着几盏风灯，灯光微弱，但在雪地中却显得格外温暖。亭子里空无一人。

“小心点，柏德温。我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气息很古怪。”

柏德温心中一凛，她刚踏入亭子，一个身影便从远处的雪地中缓缓走来。那人影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锐利的眼睛。

“你是谁？”柏德温警惕地后退半步，手中已悄然凝聚出一柄冰晶短剑，声音因紧张而带着一丝颤抖。

那人影在亭口停下脚步，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骷髅的脸。他的左眼眶空洞无物，右眼则闪烁着一抹冰冷而戏谑的红光，颈间围着一条略显陈旧的红色围巾。

“别紧张，我可不是来伤害你的……至少，不是现在。”骷髅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沙哑，“我是Sans。Toriel说你会来找我，还带了封信，对吧？”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们又见面了”，但语气却像是初次相识，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熟稔。

柏德温心中一震，这正是Toriel让她寻找的Sans。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从怀中取出Toriel交给她的信，递了过去，同时暗自戒备。

Sans接过信，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便漫不经心地将信纸揉成一团，揣进了口袋。他的笑容依旧，右眼的红光却似乎更盛了些：“Toriel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握个手？表示友好嘛，小家伙。”

柏德温迟疑地伸出手。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Sans那冰冷的骨指的瞬间，Sans眼中红光暴涨！另一只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锋利的骨刃，快如闪电地刺向她的胸口！

“噗嗤！”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蓝色的裙摆。

“为……为什么？”柏德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剧痛与背叛感让她几乎窒息。

Sans的笑容变得癫狂而扭曲：“为什么？因为这很有趣啊！你脸上这副惊讶又痛苦的表情……啧啧，每次都这么精彩！Toriel那个叛徒的话你也信？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可信！你真是太天真了，小·可·爱！”

熟悉的“星星”再次在柏德温的掌心闪耀，将她的意识拉回。

再次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亭子的入口，Sans正带着那副令人不安的笑容向她走来，重复着之前的开场白。柏德温浑身一颤，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嘿！等等！你怎么跑了？”Sans的声音带着一丝意料之外的错愕，但随即那错愕便化为更加浓烈的戏谑与疯狂的追赶声，“这次反应倒是挺快嘛！是想换个新玩法吗？还是……你‘预知’到了什么？”

柏德温在雪林中狂奔，冰冷的空气刮过她的脸颊，Sans的脚步声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却如影随形。“你逃不掉的，小可怜！我们还有很多‘游戏’没玩呢！每一次‘重来’，都该有点新意，不是吗？”

“柏德温，脚印！”腐朽焦急地在她心中呼喊，她注意到自己在雪地上留下的清晰足迹。突然灵光一闪，她迅速调动体内的冰魔法，将自己裹成一个粗糙的雪人形状，并将冰晶短剑的剑柄伪装成雪人突出的胡萝卜鼻子，屏住了呼吸。

Sans不紧不慢地追至，看到雪人，他停下脚步，歪着骷髅脑袋，用骨指敲了敲雪人的“身体”，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右眼红光闪烁，语气中带着一丝诡异的了然：“嗯？这个雪人……有点眼熟啊。我记得上次……或者上上次？你好像也用过类似的招数？还是说，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聪明’？”他伸出骨手，戏谑地捏了捏那“胡萝卜鼻子”，“柏德温，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别躲了，这样的把戏……玩多了就没意思了。”

他似乎失去了耐心，伸手就要将“胡萝卜鼻子”拔下来。就在这一刻，柏德温猛然破开冰雪的伪装，冰晶短剑借力直刺Sans的面门！

“别动！”

Sans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惊讶，但随即被更浓的疯狂所取代。他轻易地侧身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骨刃反手挥出，带着刺骨的寒风：“哈！居然敢主动反抗了？有长进！有长进！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吗？小花招耍得再多，结局……也是一样的哦。”

柏德温知道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不再恋战，迅速在脚下凝结出一条冰滑道，借着坡度向森林深处急速滑去。

柏德温筋疲力尽，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敢有丝毫停歇，直到雪镇那模糊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冰雪覆盖的远方。她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加快了脚步。雪镇，或许是她暂时的避风港，也可能是另一个陷阱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