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作为宣传部骨干，我几乎每天午休时间都要去礼堂监督舞台布置。周三中午，我抱着一堆彩纸匆匆穿过走廊时，无意间抬头瞥见天台门缝里透出的一线阳光。
鬼使神差地，我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五月的风立刻扑面而来，带着槐花的甜香。而比风更先抓住我视线的，是坐在水箱阴影里独自吃饭的宋亚轩。
他戴着黑色棒球帽，白色耳机线垂在胸前，正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听到开门声，他猛地合上本子，警惕地抬头，看清是我后才稍微放松。
"抱、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慌忙后退，手里的彩纸撒了一地。
"没关系。"他摘下耳机，帮我捡起几张飞得最远的纸，"你是...校报那个摄影师？"
他还记得我。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林小雨。"我小声说，接过他递来的纸，"宣传部干事。"
"宋亚轩。"他一本正经地伸出手，又突然笑了，"不过你应该知道。"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指尖有薄薄的茧，大概是弹吉他留下的。我注意到他饭盒里的饭菜几乎没动，旁边放着半瓶矿泉水。
"你每天都来这里吃饭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像个变态跟踪狂的问题。
但宋亚轩只是点点头："这里安静。练习室总有人来来往往，食堂又太吵。"他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身边的水泥地，"要一起吗？虽然有点脏。"
我鬼使神差地坐下了。
阳光透过水箱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重新打开那个黑色笔记本，我瞥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歌词和乐谱。
"你在写歌？"我好奇地问。
宋亚轩迅速合上本子，耳尖微微发红："随便瞎写的。公司有专业作曲老师，这些...不太成熟。"
一阵沉默。我低头摆弄手里的彩纸，绞尽脑汁想找话题："校庆演出，你们准备表演什么？"
"新专辑的主打歌，重新编了个校园版。"他掰开一次性筷子，"你们宣传部呢？"
"舞台设计和宣传海报，还有..."我犹豫了一下，"我在策划一个音乐剧形式的开场，但部长觉得太冒险了。"
宋亚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音乐剧？像《歌剧魅影》那种？"
"你也喜欢音乐剧？"我惊讶地瞪大眼睛。
"超爱！"他兴奋地坐直身体，随即又克制地压低声音，"去年巡演时在伦敦看了《悲惨世界》，回来偷偷下载了所有经典版本的音频..."
我们越聊越投入，从韦伯谈到桑德海姆，从《汉密尔顿》谈到《致埃文汉森》。宋亚轩说起音乐时整个人都在发光，手在空中划出旋律线，时不时哼唱几句。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不是舞台上那个完美偶像，而是一个单纯热爱音乐的十八岁男孩。
"所以你的开场剧是什么概念？"他问。
我鼓起勇气从包里掏出策划案："以'青春'为主题，融合不同年代的金曲，用舞蹈和短剧串联..."
宋亚轩认真翻阅，时不时点头。当他看到我设计的转场方式时，突然笑出声："用灯光变化模拟课间十分钟？太妙了！你们部长怎么想的，这创意明明很棒！"
"他说太复杂了，容易出错。"我叹气，"最后定的方案是领导讲话后直接放一段视频。"
"太浪费了。"宋亚轩皱眉，突然转向我，"要不要和我合作？"
"什么？"
"时代少年团的表演在第三个环节，我可以和经纪人说，把我们的部分和你这个开场剧融合。"他兴奋地说，"正好我们新歌也是校园主题，调性很搭！"
我张着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和时代少年团同台？这简直...
"嘿，原来你在这儿！"
天台门突然被推开，三个男生鱼贯而入。我认出他们是时代少年团的另外几位成员——马嘉祺、丁程鑫和刘耀文。
"经纪人找你半天了。"丁程鑫说，好奇地打量我，"这位是？"
"宣传部林小雨，校庆筹备组的。"宋亚轩介绍道，耳尖又红了。
"哦～"刘耀文拖长音调，促狭地用手肘捅了捅宋亚轩，"终于交到女生朋友了？"
"闭嘴。"宋亚轩低声说，把饭盒塞进书包，"我们回去练习。"
离开前，他悄悄往我手里塞了颗柠檬糖："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明天同时间这里见？"
我攥着那颗糖，点点头。
第二天，我带着修改好的方案来到天台。宋亚轩不在，水泥地上用粉笔画了个小小的音符。我坐在那里等了一整个午休，他始终没出现。
下午第一节课前，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抱歉，临时加练。策划案给马哥看了，他说超赞！明天带你去见经纪人。——Y」
我盯着那个"Y"看了好久，把号码存为"柠檬糖"。
周五中午，宋亚轩如约带我去了他们的练习室。穿过长长的走廊时，他低声提醒："李经纪人很严格，如果他说重话，别往心里去。"
练习室里，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正在看平板。宋亚轩恭敬地敲门："李哥，这就是我提到的林小雨同学，她的开场剧创意真的很棒。"
李经纪人抬头扫了我一眼，目光锐利如刀："策划案我看了。创意不错，但太冒险。亚轩，你知道公司对你的形象定位，这种未经排练的现场表演，万一出错..."
"我们会提前彩排很多次。"宋亚轩坚持道，"而且马哥他们都觉得..."
"马嘉祺不是你经纪人。"李经纪冷冷打断他，"别忘了上次音乐节即兴发挥的后果。"
宋亚轩的下颌线绷紧了。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像是一张精心维持的面具突然出现了裂痕。
"那只是耳返出了问题，不是即兴的错。"他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李哥，这次校庆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尝试些不一样的。"
"因为这是你母校？"李经纪人叹了口气，"行吧，给你两分钟说服我。"
宋亚轩转向我，眼神示意。我深吸一口气，打开平板展示修改后的方案："我们简化了转场，增加了备用方案...这里，如果现场出现技术问题，可以立刻切换到预设视频..."
说到专业领域，我的声音逐渐变得流畅。李经纪人的表情从怀疑变成了思考。
"有点意思。"最后他说，"但有几个条件..."
走出练习室时，我几乎要跳起来："我们成功了！"
宋亚轩笑着点头，但笑意未达眼底。这时李经纪人突然叫他回去。我站在走廊等，无意间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
"...别太投入。公司允许你在母校自由发挥，不代表你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那个女生，保持距离，明白吗？"
"她只是合作的同学。"宋亚轩的声音变得陌生而疏离。
"最好如此。记住，你的人设是'校园初恋'，不是'校园恋爱'。粉丝不会想看到你和普通女生走太近。"
我悄悄后退几步，假装刚刚走过来。宋亚轩推门而出，看到我时明显怔了一下。
"一切...还好吗？"我试探地问。
"嗯。"他简短地回答，递给我一瓶矿泉水，"下周一第一次彩排，别忘了。"
回教室的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在教学楼拐角处，宋亚轩突然停下："刚才李哥说的话..."
"我明白。"我迅速打断他，"只是工作关系。"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点点头："谢谢你的理解。"
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天台上的那个宋亚轩和练习室里的宋亚轩，仿佛是两个人。而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更希望见到哪一个。
下午放学时，我的课桌抽屉里多了一盒柠檬糖。没有署名，但我知道是谁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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