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琪在熟悉的熏香气息中醒来。头顶是奈落房间里的紫色帷帐,身下是柔软得过分的丝绸被褥。
她眨了眨眼,试图驱散眼前的模糊——妖血赋予的恢复力已经让她的伤势好了大半,但心灵上的创伤远未愈合。
"你醒了。"
那个低沉的声音从床榻右侧传来。
紫琪浑身一僵,缓缓转头,看到奈落就坐在离她不到三尺的地方,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块四魂之玉碎片。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和服的领口也不如往常整齐。
最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触碰她,只是坐在那里,用那双深不可测的紫眸注视着她。
紫琪立刻别过脸去,盯着墙壁一言不发。
她记得一切——奈落的侵犯,她的逃跑,杀生丸的杀意,以及...奈落为她挡下的那一记爆碎牙。
这些记忆在脑海中翻腾,却无法转化为任何她想对面前这个妖怪说出的话语。
寝宫内静得可怕。奈落的指尖轻轻敲击四魂之玉碎片,发出规律的咔嗒声。
一刻钟过去了,紫琪依然保持沉默,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这样就能在这个空间里隐形。
终于,奈落叹了口气——这个近乎人类的举动让紫琪心头一跳。
"不说话?"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也好。我有的是耐心。"
他站起身,和服下摆扫过紫琪露在被子外的手背,像毒蜘蛛轻轻掠过皮肤。
紫琪下意识缩回手,这个动作引得奈落低笑一声。
"休息吧。"他走向门口,"需要什么就摇铃。当然..."他回头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别想着再次逃跑。神无已经为她的多事付出了代价。"
门轻轻合上,紫琪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掌心已被自己的指甲掐出四个月牙形的血痕。
她盯着那些伤痕,看着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又一个奈落留给她的"礼物"。
窗外,暮色渐沉。紫琪艰难地支起身子,走到等身铜镜前。
镜中的女子苍白消瘦,锁骨处还留着奈落的咬痕,手臂上蛛网状的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膀。
最可怕的是眼睛——原本纯黑的瞳孔现在泛着淡淡的紫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像猫科动物般微微发亮。
"怪物..."紫琪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
"确实有点吓人了呢。"
紫琪猛地转身,看到神乐倚在窗边,红色折扇半掩着唇,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
"你怎么进来的?"紫琪下意识后退,撞上了梳妆台,瓶瓶罐罐哗啦作响。
神乐翻了个白眼:"放松点,我不是来抓你的。"她跳下窗台,在房间里踱步,"听说你惹了大麻烦,差点死在杀生丸手里?"
紫琪抿紧嘴唇。神乐知道多少?奈落救她的事?还是...
"神无被关进地牢了。"神乐突然说道,折扇啪地合上,"主人亲手把她扔进去的。"
紫琪胸口一紧。神无虽然神秘莫测,但确实帮助过她。"因为我逃跑?"
"因为你,但不仅仅因为你。"神乐走近,压低声音,"她越界了。试图影响奈落的决定,这是死罪。"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紫琪,饶有深意的说了一句。"除非...那根本不是她的主意。"
紫琪皱眉:"什么意思?"
神乐没有直接在做过多的解释,而是用折扇轻挑起紫琪的下巴:"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从没见过奈落为任何人或事中断收集四魂之玉的计划。直到你出现。"
紫琪拍开折扇:"我是他的囚徒,不是他的贵客。"
"囚徒?"神乐嗤笑一声,"城堡里有十二间地牢,你想看看真正囚徒的待遇吗?"
紫琪别过脸去:"不管他给我什么优待,都改变不了他对我做的事。"
神乐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啊...那件事。"她突然凑近,在紫琪耳边低语,"但一个玩物可不值得他在杀生丸手下救你。爆碎牙的伤,就算对奈落来说也不是小问题。"
哪怕只是作戏。
紫琪的心跳突然加速。
神乐的话语像一把小刀,撬开她努力封闭的记忆——奈落挡在她面前时宽阔的背影,他胸前被爆碎牙撕裂的伤口,还有那句低语"有些东西...值得付出代价"。
"你到底想说什么?"紫琪强作镇定。
神乐退后两步,突然单刀直入:"我想请你帮我偷回我的心脏。"
紫琪瞪大眼睛:"什么?"
"你知道奈落控制我们的方式。"神乐的折扇无意识地敲打掌心,"我的心脏在他手里。如果你能帮我拿回来..."
"我做不到!"紫琪打断她,"我只是个普通人类,现在连人类都算不上了。我怎么从奈落那里偷东西?"
神乐的眼神变得锐利:"你不是'普通'任何东西。奈落允许你进入他的寝宫,触碰他的私人物品...甚至,"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凌乱的床铺,"分享他的床榻。你有我们都没有的接近他的机会。"
紫琪的脸因羞耻而发烫。神乐说得没错,在某种程度上,她确实比奈落的其他分身更"接近"他。但这个认知只让她更加恶心。
"即使我能拿到你的心脏,又怎样?"紫琪苦笑,"奈落会立刻发现,然后我们都会死。"
"不会。"神乐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如果你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动手。比如..."她用折扇掩住嘴,声音几不可闻,"在他享受你的时候。"
紫琪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你疯了!"
"我疯了?"神乐冷笑,"那你宁愿继续做他的宠物?等着完全变成妖怪?"她指着紫琪手臂上的妖纹,"这些纹路迟早会爬满你的全身。到时候,你就真的永远离不开他了。"
紫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妖纹确实比昨天又延伸了一些,像活物般缓慢生长。
神乐的话戳中了她最深的恐惧——失去最后的人性,彻底沦为奈落的所有物。
"如果我帮你..."紫琪艰难地开口,"你能给我什么保证?"
神乐的眼睛亮了起来:"等我拿回心脏,获得自由后,我会回来救你。我有风之能力,可以带你远离这里。"
"为什么我要相信你?"紫琪直视神乐的眼睛,"你觉得你是什么好妖怪吗?"
神乐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明白被奈落掌控是什么感觉。"她拉起紫琪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空空如也,没有心跳,"每一天,每一刻,都知道自己的生命握在别人手中。你虽然被他...占有,但至少你的心还是你自己的。"
我操了,什么叫做被他占有?但是我的心是我的。
紫琪真的是有100个槽要吐,但神乐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皮肤传来,那种空洞的触感令人毛骨悚然。
她突然意识到,在所有奈落的分身中,神乐或许是人性保留最完整的一个,或许是一个机会。
"我需要考虑。"紫琪最终说道。
神乐松开手,表情恢复了往日的轻佻:"别考虑太久。你的'主人'随时可能回来。"她走向窗口,又回头补充道,"对了,如果你决定帮忙...三天后的月圆之夜是最好的时机。那天奈落会去白灵山修复身体,那时他的妖力会变弱。"
紫琪还没来得及追问细节,神乐已经化作一阵红色旋风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有紫琪急促的呼吸声回荡。
她缓缓滑坐在地,额头抵在冰冷的床沿。帮神乐意味着背叛奈落,风险极大;但不帮...她将永远被困在这个华丽的牢笼中,逐渐失去自我。
更复杂的是,奈落救她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回。那个曾经残忍侵犯她的恶魔,为什么会在杀生丸面前保护她?是出于占有欲,还是...别的什么?
紫琪抬起手臂,看着妖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这些纹路不仅改变了她的身体,似乎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她的思维。有时候,她能感觉到奈落的情绪——比如现在,一股烦躁不安的波动正从城堡某处传来,像无形的涟漪荡漾到她心里。
"不..."紫琪用力摇头,试图摆脱这种联系。
但内心深处,一个可怕的想法正在成形:如果她真的帮神乐偷走心脏,奈落会...伤心吗?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她不应该在乎奈落的感受,不应该!
奈落这样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妖怪,哪里是她需要担心的?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子的念头?
她有点想要流泪,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妖血的联系在她体内扎根,如同那些蔓延的紫色纹路,一点点侵蚀着她的理智与决心。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距离神乐说的"最佳时机"还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