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慕烛阁站在丹堂的窗前,指尖捏着半枚断裂的暗线令牌。
令牌上的魔气已被他用真火焚毁,只留下焦黑的痕迹——这是本月查到的第三处暗线。
他闭了闭眼。
每一世,他都在和这个女人周旋,每一次都卡在“证据”二字上。
她太谨慎了,像条藏在暗处的蛇,从不轻易露出獠牙,哪怕被发现的暗线,也总能被她用“嫁祸”轻轻带过。
除了宗主也不知道她的来历,被安置在离火宗,连卷宗里的记录都简洁得像句废话。
没有证据,他就动不了她——宗门规矩如此,况且他也不敢保证除掉她就万无一失了。
“先清掉这些暗线在看看。”慕烛阁睁开眼,眸中已没了半分犹豫。
他转身走向丹堂深处,那里藏着离火宗历代传承的“燃星镜”,能映照出沾染魔气的物件,可以指向魔气来源。
镜光亮起时,他将那些从暗线处搜来的物件一一放在镜前。
一枚生锈的铁符、半块染血的衣料、甚至还有几粒看似普通的种子……镜光掠过,这些物件上都泛起淡淡的黑气,但是只是在四处游荡。
“果然还是这样。”慕烛阁叹了口气,却没放弃。
他取出一张传讯符,指尖燃起真火,写下一行字:“查近三年宗门采买的所有药材,尤其是‘蚀心草’与‘血藤花’。”
虽没有确切的指向,但慕烛阁清楚,这与宋起舞脱不了干系。
传讯符飞出后,他又走向刑堂。
那里关押着几个被抓的暗线,皆是被魔气侵蚀心智的外门弟子。
“说,是谁指使你们的?”慕烛阁坐在主位上,真火在指尖跳跃,映得他脸色冷峻。
弟子们眼神涣散,嘴里只重复着。
“杀了他们”
“颠覆离火宗”
再问深些,便七窍流血而亡——显然被下了死咒。
慕烛阁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眉头紧锁。
这些暗线就像割不完的韭菜,清理一批,又会冒出一批,而源头始终藏在迷雾里。
“大师兄。”门外传来弟子的声音,“查到了,近三年采买的蚀心草,有七批流向了……宋师姐掌管的药园。”
慕烛阁猛地抬头,眸中闪过一丝锐光:“药园的出入记录呢?”
“记录全是三长老的亲笔,合规合法。”
又是这样。
他捏紧拳头,指节泛白。
证据就在眼前,却被一层无形的膜挡着,捅不破,戳不穿。
“继续盯着药园。”他沉声道。
夜色渐深,慕烛阁走遍了宗门的角角落落,真火所过之处,魔气消融,暗线断裂。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宋起舞就像埋在离火宗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但他不能停。
慕烛阁望着天边的启明星,指尖的真火明明灭灭,映出他眼底不灭的执念。
断云峰的暗线据点外,两道身影几乎同时落在树梢。
慕烛阁的青衫与萧云琼的白衣在夜风中轻晃,目光同时锁定那间亮着灯的木屋,连呼吸都默契地放缓。
“大师兄。”萧云琼先开了口,声音压得极低,“里面有三个魔修,守着个传送阵。这里是输送魔器的枢纽,直到宗门被攻破都没被发现。”
慕烛阁指尖燃着微弱的火光,点了点头。
他早已察觉此处的魔气波动,却没想到萧云琼能如此精准地报出细节。
自风儿提过一嘴之后,他就有将人带过来一起搜寻魔修的想法,只是没想到他竟真的来了。
萧云琼撇了撇嘴角,并不想和慕烛阁说太多,要不是三师兄让他过来帮忙,他才不来呢!
毕竟在上一世,即使慕烛阁屡次查出问题来了,却依然没有阻止灭门惨案的发生。
萧云琼率先出手,细流悄无声息地钻进去。
屋内传来几声闷响,待慕烛阁推门而入时,三个魔修已被水线捆住,口鼻被堵住,眼中满是惊恐。
萧云琼收剑入鞘,看着地上的魔修,眼神复杂,“之前……这里……”
“做得好。”慕烛阁拍了拍萧云琼的肩,“还其他的你还记得吗?”
“后山的药圃。”萧云琼抬头,目光投向离火宗的方向,“药童里,有魔修假扮给三师兄的药里掺蚀心草。”
两人并肩赶回宗门,路上再没说话,却总能在对方出手前预判动作。
慕烛阁清理外围的警戒符咒,萧云琼便直扑核心的魔修;
萧云琼用水线困住活口,慕烛阁便立刻用真火逼问情报。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两人坐在山巅调息,萧云琼才忽然开口:“大师兄,你觉不觉得……三师兄太容易受伤了?”
慕烛阁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他怎么会没察觉?可他找不到原因,只能一次次在牧乘风受伤后加倍警惕,却像在追逐一个永远抓不住的影子。
“或许……”萧云琼低下头,声音有些艰涩。
“先不想这些。”慕烛阁站起身,“还有七处暗线,按你说的,先清掉靠近丹堂的那几个。”
萧云琼点头跟上,心里却反复闪过前世的画面——牧乘风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地对他笑,说“萧师弟,你三师兄我可皮糙肉厚了——”
两道身影再次融入晨雾,默契得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