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考那天，北京下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明淳儿站在考场大楼外，裹紧了自己的米白色围巾，鼻尖冻得微红。她手里攥着准考证，嘴里小声重复着《雷雨》里四凤的独白，睫毛上沾了细碎的雪粒，一眨眼就化成了水珠。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哭声。
考场入口处，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揉着眼睛抽泣，粉色羽绒服上沾满了雪水，显然是摔了一跤。周围考生行色匆匆，没人停下脚步。
明淳儿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轻轻塞进小女孩手里。
"别哭呀，姐姐带你找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抽抽搭搭地点头，明淳儿便牵起她的手，走向考场服务台。她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挑少年正静静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那是宋威龙。
他本来只是路过，却被这个蹲在雪地里耐心哄小孩的女孩吸引。她说话时眼睛弯成月牙，声音温柔得像融化的雪水，和周围紧张焦躁的艺考生截然不同。
"原来真的有人能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帮别人。" 他心想。
然而宋威龙没想到，他们会在同一个考场。
他是上午场的最后一个，表演结束正准备离开，却在候考区看到了那个在雪地里哄小孩的女孩。她安静地坐在角落，膝盖上摊着剧本，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纸页边缘，嘴唇轻轻开合，默念台词。
——她在紧张。
宋威龙本该直接离开，却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想看看她的表演。
"下一位，明淳儿。"
女孩深吸一口气，走上考场中央。灯光打在她身上，她微微闭眼，再睁开时，整个人气质骤变。
她演的是《雷雨》里的四凤，一段关于爱情与自由的独白。
起初，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手指无意识地捏紧衣角。可当她念到那句"我不是笼子里的鸟，我有翅膀，我要飞"时，宋威龙怔住了。
她的眼睛太亮了。
不是技巧性的表演，而是一种近乎执拗的真诚，像是真的在为自己的人生呐喊。
然后——她忘词了。
考场一片寂静，明淳儿脸色瞬间煞白。可下一秒，她没有硬背，而是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再抬头时，眼里竟真的噙着泪。
她即兴改了词，声音哽咽："可是……飞出去，会不会更疼？"
评委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人轻轻点头。
宋威龙坐在最后一排，无声地笑了。
"这才是演员。"
考试结束后，明淳儿长舒一口气，低头收拾背包。她没注意到，有个高个子男生正靠在走廊墙边，似乎在等人。
她抱着资料匆匆往外走，一不小心，手里的乐谱散落一地。
"我来。"
一道清冽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明淳儿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是宋威龙。
他蹲下身，一张一张捡起她的乐谱，修长的手指在纸页间翻动，动作不紧不慢。明淳儿愣在原地，心跳莫名加速。
"你演得很好。"他突然说。
"啊？"明淳儿没反应过来。
"四凤那段，即兴改词很聪明。"他站起身，把整理好的乐谱递给她，唇角微扬，"我叫宋威龙。"
明淳儿这才认出他——上午场那个表演惊艳全场的男生，评委甚至当场给了他"优秀"的评价。
"我、我叫明淳儿！"她结结巴巴地回答，耳根发烫。
宋威龙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笑意更深："我知道。"
"……啊？"
"你准考证上写了。"他指了指她手里捏着的证件，语气自然，"考同一所学校的话，说不定还能再见。"
明淳儿呆住，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宋威龙已经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冲她晃了晃手机："对了，微信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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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明淳儿一直以为他们的初遇只是偶然。
她不知道的是——
宋威龙根本不是"路过"，他是特意折返回来找她的。
他记住了她的准考证号，后来甚至托朋友打听到了她的高中和班级。
他钱包里一直藏着一张照片——那天她蹲在雪地里哄小女孩时，被考场志愿者无意拍下的侧影。
照片背面，是他写的一行字：
"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到这双眼睛。"
——而三年后，当他在《夏日微光》试镜现场抬头，看见推门而入的明淳儿时，他知道，他的愿望实现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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