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没理他们,径直走到自己桌前,拿起水杯猛灌了几口凉白开。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耳根残留的热意和胸膛里那股莫名的燥热。
他放下杯子,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衣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苏晚攥紧时的细微褶皱和力道。
“就那样。”他言简意赅,试图用最平淡的语气蒙混过关,“送到宿舍门口,她说她自己上去。”
“就——那——样?”陈曼云拖长了音调,模仿着陈屿的语气,脸上的笑容更欠揍了。
“屿哥,你这描述也太敷衍了吧?我们可是听说。
有人是‘公主抱’一路从医务室抱回女寝的!
那场面,啧啧啧,据说围观群众都惊了!
宿管阿姨那关怎么过的?没把你当流氓给叉出来?”
赵磊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补充
“根据可靠线报,目标人物苏晚同学,在陈屿同志怀里时,脸颊绯红,眼神躲闪,疑似出现‘鸵鸟埋胸’行为。”
“陈屿同志则全程目不斜视,步伐稳健,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定力’。”
他一本正经地用着军事术语,效果却更添几分调侃。
“噗!”陈曼云在床上笑出声,“埋胸?哈哈哈!屿哥,手感怎么样?”
“什么埋不埋的,你是个鬼的可靠线报,又是谁在乱传。”陈屿怒吼一声。
陈屿额角青筋跳了跳,抓起桌上的一个空矿泉水瓶作势要砸陈曼云。
“滚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废料?她脚踝扭了,膝盖也擦伤了,根本走不了路!”
“不抱着送回去,难道让她爬回去?”
他语气带着点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但更多的是维护苏晚的意味。
“哦~~~” 赵磊、陈曼云、云瑶三人异口同声地发出心照不宣的起哄声,尾音拖得老长。
“是是是,我们屿哥最正直了!纯粹是出于伟大的革命友谊和人道主义关怀!”
陈曼云拍着陈屿的肩膀,力道不小。
“不过屿哥,你老实交代,抱着咱班花……”
“哦不,抱着受伤同学苏晚同志的时候,真就心如止水?一点波澜都没有?”
“兄弟我可是看你回来时这耳朵根儿还红着呢!”
陈屿一把拍开陈曼云的手,没好气地说
“热的!背着她跑那么远,又抱回来,能不热吗?” 这个借口他自己都觉得苍白。
赵磊放下鼠标,转过身,难得没再调侃,
“说真的,阿屿。以前也没见你对哪个女生这么……嗯,上心?”
“苏晚摔的时候,你冲过去那速度,比抢食堂最后一块红烧肉还快。”
背去医务室,陪着处理,又亲自抱回宿舍……这全套服务,班长都没你这周到。”
陈屿沉默了。他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桌面上,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水杯。
兄弟们的话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他试图维持平静的心湖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波澜?怎么可能没有。
那温软的身体蜷在怀里的重量感和依赖感;
她发丝蹭在颈侧的微痒;
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药膏和洗发水的馨香;
她紧张时攥紧他衣襟的力道;
还有最后在宿舍门口,她抬眸时那双氤氲着复杂情绪、映着他身影的眼睛……
每一个细节都像烙印一样清晰。更别提抱着她上楼时。
手臂肌肉的酸胀感和胸膛里那擂鼓般的心跳
都提醒着他那份“定力”维持得有多辛苦。
陈屿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
带着一种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换谁在旁边,都会帮一把。”
他试图用最普遍的理由来解释自己超乎寻常的行为。
“哦?是吗?”
赵磊挑眉,显然不信,
“那上次体委刘芳脚崴了,离你更近,怎么没见你发扬风格,背她去医务室啊?”
“我记得你就帮忙叫了个人?”
陈屿被噎了一下,一时语塞。
陈曼云从床上,嘿嘿笑道:“屿哥,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兄弟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