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裙裾之下,
她纤细的脚踝在暮光中时隐时现,
如同易碎的瓷器,偶尔被夕阳染上暖色,
又悄然隐入草丛的暗影里。
微风拂过,裙摆便顺从地飘起,又温柔落下。
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白色蝴蝶。
翅膀却总被无形的丝线轻轻牵引着,终归于平静。
脚下的青草柔顺而茂密,
散发着一股湿润泥土与青草汁液混杂的清新气息。
苏晚伸出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路旁高耸的芦苇丛,
叶片发出细碎的、干燥的摩擦声,
如低语,也如叹息。
她忽然停下脚步,侧过脸来,一缕碎发被风拂到颊边,
夕阳的柔光便在那缕发丝上跳跃流转:
“学长,水流的声音,好像比昨天更急了点?”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化在傍晚的风里。
“是啊,”
陈屿连应着,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驻在苏晚身上。
晚风愈发温柔,裹挟着河水微凉的气息,
吹起她的裙裾,衣料紧紧贴向她小腿的轮廓,
又倏忽松开,起伏不定。
那白裙在夕照里,从清冷的银蓝,渐渐被镀上了一层温暖、
浓郁的金红,裙角拂过青草尖稍,
沾染了点点微小的绿意和尘土
— —仿佛圣洁之物悄然落入了凡间烟火!
陈屿心中一动,刚想靠近些。
苏晚竟主动又将身体靠了过来。
手慢慢又挽上陈屿的手背。
苏晚唇角微微弯起,
眼中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惊悸,
竟奇异地融进了一缕笑意,
“学长你看,连我的裙子,也沾上这条河的味道了。”
苏晚弯下腰,折了一小枝青翠的芦苇,在指间无意识地捻动着。
“晚晚,你说你是来找你男朋友的,
为什么你受伤这几天不给你男朋友发消息呢”
陈屿很想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毕竟这是他能否竞争的关键。
苏晚突然转过身,拉着陈屿的手,
往前奔去,歪着头,笑着对陈屿说:
“学长,你真的想听吗?”
“嗯!就当聊天呗!”
“我男朋友嘛,他不仅失忆了,而且人还很傻,是一个妥妥的大笨蛋!”
“我找到了他,但他好像找不到我了…”
陈屿听得有点懵。
但还是大概捣鼓了一下逻辑。
陈屿想了一下。
大概意思就是,
苏晚来大学找她男朋友,发现他男朋友找了个新的女朋友。
说白了就是当小三了吧。
陈屿又捋了一下逻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来,
其实苏晚也挺惨的,
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抢了。
“不对,那这样我就有机会了呀!”
陈屿脑瓜子又一细想。
嘴角微微上扬。
“没事的晚晚,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没必要留恋之前的事。”
陈屿的男人绅士风度再次上演。
开始安慰起了苏晚。
“是啊,过去了就过去了,
我又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
陈屿脑瓜子又一动。
这么容易就劝过来了?
暮色渐浓,月色在苏晚洁白的裙上显得愈发突兀而真实。
苏晚拉着陈屿欢声笑语跑向河岸,
水声潺潺,仿佛永无尽头。
金色的河面逐渐褪为深邃的墨蓝,
倒映着岸边模糊的树影和两人奔跑的轮廓。
两个人影在水中被水波揉碎、拉扯,
又顽强地聚合在一起,
仿佛某种无言的承诺。
走着走着,
陈屿悄然侧目,她的侧影在暮色里愈发朦胧,
那身白裙,仿佛也被最后的微光点燃过一瞬,
此刻正一点一点,悄然褪尽华彩,无声无息地,
融入四合的苍茫暮色之中,
像一段注定要归于沉寂的明亮记忆。
——那抹白色,终究是渐渐黯淡了,
仿佛要在暮色里,烧成一片温柔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