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冰冷的神识如同最轻柔的羽毛,却又重若千钧,在你身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在那一瞬间,你仿佛感觉到那神识微微一顿,那亘古不变的冰冷深处,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不可查的…涟漪?像是平静无波的寒潭深处,被投入了一颗细微的石子。
困惑?探究?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牵引的本能?
旋即,那神识如同它出现时一般,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围的虫鸣鸟叫恢复了,微风重新拂过树梢。
但你站在原地,后背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你知道,你已经被注意到了。被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存在之一,以一种他自身都未必理解的方式,锁定了。
这不是好事…过早的关注意味着更多的变数和危险。
但你眼底深处,却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片沉静的冰寒。
不过,注意到了…也好。
棋子,已经悄然落在了棋盘上。
你收敛心神,重新变回那个卑微怯懦的杂役弟子,拎起空了的木桶,快步朝着废料池走去。
当你处理完废料,沿着原路返回,经过之前与鬣齿兽遭遇的地方时,你发现那头妖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几点暗褐色的血迹。
你没有停留,径直离开。
在你身影消失在后山小径尽头后不久。
一道黑色的、周身弥漫着若有若无魔气的修长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了你刚才与鬣齿兽搏斗的地方。
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衣摆用金线绣着繁复的曼陀罗花纹,面容俊美邪肆到了极致,一双深紫色的眼眸如同漩涡,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只是此刻,他那张足以令众生倾倒的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疯魔的狂躁和急切。
魔尊,殷刹。
他无视了空气中残留的鬣齿兽腥臭和馊水味,只是猛地蹲下身,修长苍白的手指死死按在你之前摔倒时手掌撑过的那片地面之上。
那里,沾染了一丝极其微末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你的气息。
“找到了…” 殷刹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起来,深紫色的眼眸中爆发出骇人的、如同实质的疯狂光芒!他指尖颤抖地摩挲着那一点泥土,仿佛在触碰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声音嘶哑而偏执,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这个味道…不会错…是你…绝对是你…”
“哪怕只是一缕魂息…一丝转世的痕迹…本尊也找到你了!”
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向你离开的方向,那眼神充满了毁灭一切的占有欲和势在必得的疯狂。
“这一次…你休想再逃开…”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化作一缕黑烟,瞬间消失在原地,朝着灵兽苑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
狩猎的狼,已经嗅到了猎物的芬芳。
而此刻的你,对即将到来的、更为直接的危机尚不知晓。你刚刚回到灵兽苑交接了任务,在那刘管事略显失望(你竟然全须全尾地回来了)的目光中,默默走向杂役弟子居住的、位于宗门最外围区域的简陋屋舍。
夕阳彻底沉入山脊,巨大的圆月爬上苍穹,清冷的月辉洒落在天衍宗连绵的仙山楼阁之上。
你在分配给自己的、那间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破旧木桌的狭小房间里,静静坐下。窗外,是其他杂役弟子隐约的喧哗和远处内门灵山上传来的、缥缈的仙音。
你摊开手掌,月光透过简陋的窗棂,落在你苍白却依旧完美的指尖。
这个世界,似乎比前两个…更加危险,也更加…有趣~
你的唇角,在清冷的月光下,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冰冷得近乎妖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