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夜去哪了，暮姑娘”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暮熠的思绪
问头看，穿着宫女服饰的人倚在屏风前
“昨夜的事你都知道了”
“不知道如何，知道又如何”
暮熠缓缓站起，身旁忽有一道身影欺近。那名举止怪异的“宫女”轻舒猿臂，柔若无骨的手臂如水蛇般缠来。暮熠反应极快，身形微侧，右手探出，稳稳擒住对方纤细的手腕。这一连串动作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宫女在外喊“小姐，辰时快到了，该梳妆了”声音一出，身体瞬间僵住了
暮熠洋装刚睡醒的样子回了一声“知道了”，两人等人走远后，暮熠松开了一直在挣扎的手腕。
“公然行凶，以下犯上……辞玖，你是想要谋权篡位吗？”
辞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暮千千，你还真的是不识好人心，一夜未归，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也只是刚刚才回来，万一被发现，可是玩火自焚呢”
“放心，我有数”
“行行行，咱们千面大人有勇有谋，那还是任务快些结束，这宫女可一日也不想当了，大事做不了，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闻言，暮熠走上前看着喋喋不休的人，食指戳了戳面前人的额头，无奈叹气“也就只有你这个懒鬼才会这么想”
卯时三刻，晨光刚漫过宫墙琉璃瓦，麓时舞已端坐在镜前。浅粉色纱衣外罩了件月白披风，发间簪着支银质流苏步摇，镜中女子眉眼温顺，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昨夜沾血的指尖此刻正轻捻着胭脂，在颊边晕开柔粉——这是“暮熠”该有的模样，东夏二皇子后宫里，一个不起眼却也挑不出错处的歌姬。
巳时，宫中设宴的消息传遍各院。说是为庆贺边疆小胜，实则是几位皇子借机拉拢朝臣的场子。暮熠被内侍传召时，正将那枚沾了江易血的玉佩藏进妆奁底层，玉佩旁的令牌刻着“暗阁”二字，是她昨夜从江易尸身搜出的关键物。
宴会厅设在澄瑞殿，金盏银碟在殿中排开，熏香混着酒气漫了满室。二皇子江凛坐在主位左侧，眉眼含笑应酬宾客，目光扫过阶下献艺的舞姬时，在暮熠身上顿了顿，微微颔首。她垂着眼，广袖扫过地面时，瞥见右侧席位上，三皇子江澈正端着酒杯，眼神阴鸷地盯着主位——江易的死讯尚未传开，这位三皇子怕是早已等着五弟栽跟头。
轮到暮熠献舞时，殿中忽然静了静。她选了支《惊鸿》，水袖翻卷间，腰肢柔韧如柳，恰如昨夜与江易缠斗时的姿态，只是此刻藏起了锋芒，只剩媚色。乐声渐急，她一个旋身，正落在江凛面前，抬头时眼波流转，恰好对上他探究的目光——这位二皇子心思深沉，昨夜她离宫杀江易，难保他没有察觉。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内侍慌张地闯进来，手里捧着件玄色锦袍，袍角的猩红在灯火下格外刺眼。“殿下！不好了！在城郊破庙发现五殿下的……尸首，这件血衣正是五殿下之物！”
满殿哗然。江澈猛地站起身，酒杯“哐当”落地：“五弟出事了？！”他看向那血衣，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换上震惊的表情，“查！必须严查！是谁敢动皇家子嗣！”
江凛的目光落在血衣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半晌才缓缓开口：“封锁现场，着大理寺即刻查办。今日宴会暂且作罢，各位臣工先回吧。”他说罢，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暮熠，“暮熠，你方才舞跳得不错，随我来偏殿一趟。”
暮熠心头一紧，垂首应是。跟着江凛走进偏殿，熏香换成了冷冽的松木味，他转身时，语气听不出喜怒：“昨夜你离宫了？”
她屈膝行礼，声音平静无波：“回殿下，妾身只是去城郊散心，听闻寺庙香火灵验，便去拜了拜，并未走远。”
江凛盯着她，忽然笑了：“哦？那你可知道，五弟的尸首，就在那破庙里？”他走近一步，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那件血衣上，除了五弟的血，似乎还有别的痕迹。大理寺卿是个仔细人，你说他会不会查出些什么？”
暮熠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依旧温顺：“妾身不知殿下在说什么。若能为五殿下的案子尽绵薄之力，妾身万死不辞。”
“好一个万死不辞。”江凛松开手，转身看向窗外，“江易手里握着暗阁的令牌，他死了，令牌却不见了。你说，是被凶手拿走了，还是……被什么‘散心’的人捡走了？”
她垂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甚至知道江易与暗阁的关系——那暗阁是先帝秘密设立的情报网，几位皇子都想据为己有，江易死得蹊跷，令牌失踪，这悬案背后，分明是皇子间的阴谋。
“殿下明鉴，妾身确实未曾见过什么令牌。”她压低声音，“但若殿下需要，妾身愿助殿下查明真相。”
江凛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哦？你想如何查？”
“五殿下的血衣上，除了血迹，或许还有凶手的气息。”暮熠缓缓抬头，眼底的温顺褪去，露出几分冷冽，“比如，西玥国暗使常用的冷香，或是……某位‘有心人’留在上面的破绽。”
她知道，江易临死前提到“西玥国暗使”，绝非偶然。那匕首上的花纹是真的，却未必是西玥人动手——有人想借西玥之名掩盖真相，而江凛，显然想借这桩悬案，揪出幕后的对手。
江凛笑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去吧。记住，在大理寺查清之前，别让任何人发现你的‘特别’。”
走出偏殿时，暮色已漫上宫墙。暮熠望着天边的残阳，忽然想起昨夜江易的血溅在脸上的温度。这场阴谋才刚刚开始，江易的死只是序幕，而她，既是执刀人，也是棋盘上的棋子，想要活下去，就得比所有人都狠，都清醒。
回到寝宫，她从妆奁里取出那枚令牌，指尖抚过上面的刻痕。暗阁……或许这就是破局的关键。只是她没注意，窗外的廊下，一道白衣身影一闪而过，老者的声音带着冷意，在风中消散：“玩得太大，容易烧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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