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奔的刀尖还悬在半空,指向奔雷山庄深处,话音未落,脚下的泥地骤然裂开。我猛地拽住虹猫的手臂向后一扯,他踉跄退步,而我的左袖被自地底喷涌而出的寒气削去一截,露出腕间那道旧疤,血珠顺着疤痕缓缓渗出,滴落在泥中即刻凝成红冰。
蓝兔的冰魄剑已出鞘,剑气横扫,一道半透明的冰壁在众人面前升起,挡住扑面而来的黑雾。地面塌陷处,幽光泛起,一潭黑水翻滚着冒出寒气,水面上浮着细碎的冰晶,却不见底。虹猫一剑斩向黑水,剑锋未及水面,寒气竟逆流而上,沿着剑身冻结真气,他闷哼一声,急忙抽剑后撤。
“冰魄锁脉阵。”蓝兔声音冷如霜雪,“此阵以残魂凝寒,触者经络冻结,动不得真气。”
话音刚落,两道黑影自雾中踏冰而来,足下无痕,衣袍猎猎。左侧那人掌心托着一团幽蓝火焰,右侧者双手结印,寒潭随之翻涌,一圈圈冰环自水面扩散,直逼我们立足之地。
“七剑余孽,今日尽葬寒潭。”左侧护法冷笑,掌中蓝焰一抖,竟有惨白骨影在火中挣扎。
虹猫怒喝一声,长虹剑燃起赤芒,正要冲上,却被我一把拉住。玉佩在我袖中发烫,指尖渗血——那是虹猫遇险的征兆,可此刻这血竟与大奔后颈处隐约浮现的紫痕共鸣,隐隐作痛。
大奔盯着那团蓝焰,瞳孔骤缩。他忽然低吼一声,转身便向寒潭跃去。
“大奔!”蓝兔惊呼。
他的身影已坠入黑水,溅起的不是浪花,而是无数细小冰刺,四散飞射。众人闪避之际,只见他后背衣衫被寒气撕裂,一道紫黑色烙印赫然显现,形如扭曲蛛网,正随呼吸微微搏动。
“那是……蛊咒?”莎丽握紧紫云剑,声音微颤。
我心头一沉。玉佩震颤不止,映出画面:黑心虎将一枚烧红的铁印按入皮肉,毒血飞溅,烙印深处,有细若发丝的黑线钻入脊骨。那是操控心神的咒印,一旦催动,受印者将沦为行尸走肉。
护法见状,同时抬手。左侧者掌心蓝焰暴涨,右侧者十指翻飞,口中念咒。大奔在潭中猛然抽搐,双目泛起赤红,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竟抬手抓向自己脖颈,指甲在皮肤上划出数道血痕。
“他在撕自己!”逗逗大喊。
我知道不能再等。精血一旦耗尽,咒印将彻底吞噬他的神志。我咬破指尖,将玉佩按向大奔后颈的烙印。
血光炸现。
玉佩与烙印相触刹那,紫痕如活物般扭动,黑线自皮下钻出,缠向我的手腕。我强忍剧痛,催动血脉之力,精血顺着玉佩流入烙印,血色由鲜红转为墨黑,又化作缕缕黑烟蒸腾而起。
大奔浑身一震,赤红双目渐退,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烙印开始溃烂,紫血顺着脊背流下,滴入寒潭,竟将黑水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区区医女,也敢破我咒?”左侧护法怒极,掌中蓝焰脱手飞出,直取我后心。
蓝兔的身影瞬间挡在我身前,冰魄剑横扫,寒气凝成屏障,将蓝焰挡下。她反手将一缕真气送入我心脉,低声道:“别硬撑。”
我未答,只将另一滴精血点在玉佩中央。血珠滚落,渗入大奔烙印最后一处未解的节点。轰然一声,紫痕炸裂,化作黑血喷出,大奔闷哼一声,整个人向潭底沉去。
我踉跄后退,唇边涌出大口鲜血,发梢瞬间染霜,寒意自骨髓蔓延。玉佩在我掌心微微震颤,光芒渐弱。
“冰魄寒潭,封!”右侧护法怒喝,双手合十,潭面瞬间冻结,冰层厚达数尺,将大奔彻底封入其中。紧接着,两人同时转向我们,杀意凛然。
虹猫长虹剑高举,剑气冲天而起,直劈冰面。轰然巨响,冰层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却未彻底碎裂。莎丽紫云剑出鞘,剑光如电,直取左侧护法咽喉,逼得对方后退三步。
“你们逃不掉的。”右侧护法狞笑,“此阵已启,寒气蚀骨,不过半刻,你们的真气就会冻绝。”
我靠在蓝兔肩上,呼吸微弱。玉佩贴在掌心,仍有一丝温热。我抬眼看向冰层下的大奔,他虽昏迷,手指却仍紧握成拳,仿佛在抵抗什么。
“哥哥……”我声音几不可闻,“冰层最厚处,在阵眼下方。若能破开……他就能出来。”
虹猫目光一凛,剑势突变,不再强攻冰面,而是以剑尖点地,引动地脉震动。莎丽会意,紫云剑刺入冰缝,剑气如丝,悄然蔓延至冰层深处。
左侧护法察觉不对,正要阻拦,逗逗突然扬手,三枚毒针破空而至,逼得他侧身闪避。蓝兔趁机催动冰魄剑,寒气反卷,将右侧护法逼至边缘。
冰层下,裂痕迅速扩大。
轰!
一道奔雷般的剑光自冰底冲出,大奔破冰而出,手中长刀横扫,刀气如雷,将左侧护法逼至潭边。他双目清明,再无赤红,刀锋直指对方咽喉。
“你说我背负叛徒之名。”他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铁,“今日,我以奔雷刀正名。”
右侧护法见势不妙,转身欲逃。莎丽紫云剑脱手飞出,剑光如虹,钉入其肩胛,将其牢牢钉在冰壁之上。
虹猫剑指另一人,冷声道:“说,谁是内鬼?”
那人嘴角抽动,竟露出诡异笑容:“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他话音未落,大奔刀锋已至。
头颅飞起,身躯倒地。
我靠在蓝兔怀里,意识渐沉。发梢的霜色未褪,唇边血迹未干。玉佩在我掌心微微发烫,映出冰层下那一抹残存的紫血,正缓缓渗入潭底裂缝,流向未知深处。
大奔收刀,转身看向我,眼中愧疚与感激交织。他单膝跪地,将刀横于胸前。
“从今起,”他说,“我命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