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香菱

辛灵倚着雕花柜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旗袍盘扣。

上泉月在陈列架间来回踱步的身影，与往常客人截然不同。

往常那些循着微光踏入小店的人，早被娃娃们用无形丝线牵引着直奔命定之选，哪会这般迷茫地逡巡？

更蹊跷的是，这座藏在小巷后的娃娃店，向来只对被选中者显露真容，而眼前少女周身干净得没有一丝引路的灵力痕迹。

她垂眸凝视对方发顶跃动的光斑，突然轻笑出声。

带着书卷气的灵气，温柔中暗藏锋芒的气场，确实是最讨娃娃们喜欢的类型。

可当她凝神感应，对方身上的灵气却诡异地沉寂着，仿佛上泉月只是偶然撞进秘境的迷途者。

若不是木门叩响时惊落了架上的积灰，她几乎要以为这场相遇只是某个调皮娃娃制造的幻梦。

上泉月都很好看。

虽然这些娃娃都想让自己当她的主人，可上泉月始终没有特别喜欢的，她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

辛灵怎么了孩子，没有找到喜欢的娃娃吗？

上泉月不，它们都很讨人喜，只是都太过华丽，这么一群与娇花般的娃娃我怕是养不好。

辛灵是吗？

辛灵会心一笑，打开厨柜，拿起一个娃娃放在手心。

辛灵她叫亮彩，喜欢闪耀的事物，但不论穿着打扮还是为人外事都很朴素，或许她和你很有缘分。

说的好像它们有自我意识，还会动似的，上泉月回以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不过想起刚刚此起彼伏的呼唤，也不是没有可能。

亮彩是啊是啊，快选择亮彩，让我们一起闪耀吧！

那就买这个？反正她也不缺钱，就当做研究好了。

可就在上泉月决定接受辛灵的建议时，突然听到一道声音。

像是凋零的紫罗兰在烂泥里苦苦挣扎，却始终等不到人能将她拾起。

黑香菱亮彩也要找到主人了吗，那我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主人呢？

黑香菱不过也是，谁让我肩膀上有这道伤疤呢？要是没有它，我恐怕也已经有主人了吧？

上泉月的动作停住，不自觉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因为伤疤而没人要吗？她好像在哪也见过这么个人，但是是在哪呢？

她想试着去回想，瞳孔却在瞬间放大，她弯下身子，手下意识地捂住嘴。

辛灵孩子，你还好吗？

辛灵有些被她吓到了，连忙递上手帕。

可上泉月没接，只摇了摇头。

上泉月不，我没事。

这不是她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脑子里动不动就会出现些模糊不清的记忆，而每当她试着去回想，就会下意识想吐。

她从口袋中拿出还未吃完的薄荷糖颗。

她的妈妈是位科学家，一开始两人针对这种情况进行研究发现能通过抽烟或注射尼古丁来抑制。

当然，都是跟据她母亲实验室的人脉搞来的，都是合法的。

可无论哪种对于身体肯定都是有危害的，她们便试着根据用薄荷糖能戒烟这一说法改含薄荷糖代替。

成功是成功了，就是作效不大。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上泉月收好薄荷糖，直直向刚刚声传来的方成熟便跑去。

不能回想她还不能探察了是吗？

见状，辛灵将亮彩放回去，随着她走去。

很快，上泉月在一厨柜前停下脚步。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穿着民族服饰，坐在玩具沙发上，手抵着头的娃娃。

仔细一看，她衣服掩盖的地方，有着一道小小的伤口。

上泉月能解释下吗？根据目前所观察，您应该不是一位会将有残次的娃娃卖给顾客的人。

辛灵这……事实上，这个娃娃的伤口是为了保护别人才留下来的，她是一个英雄。

辛灵不过听你的话，看上去并不想买她。

上泉月虽然很想问下您需不需要去看下脑子，但那样属实不太礼貌了。

辛灵顿感无语，其实她已经说出来了好吗？

辛灵所以……

上泉月店长姐姐，我想买这个娃娃。

辛灵你确定吗？她是满足你要的朴素没错，但从娃娃的角度来说，这个娃娃果然还是太可怜了……

上泉月我会买。

上泉月买来做研究。

辛灵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做！

辛灵一下急了，晃过神来才发现上了上泉月的套。

上泉月为什么？卖给顾客后不就任顾客外置了吗？

上泉月而且我也并不认为您是什么舍不得或心疼哦？

上泉月不再解释下吗？

辛灵我……

辛灵一下子亚麻呆住了，显然是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居然这么能说会道。

而上泉月并没打算再追问，刚刚跑过来时因为角度问题，娃娃店的后院她并没有看清。

万一那里有埋伏她可就凉了，还是小心为慎，出门在外不过多惹事，要查什么事后再查就是了。

上泉月开个玩笑，我并不认为这个娃娃怎么个可怜法，也不想以怜悯的想法去看待她，反倒是羡慕她看清了世间人心之真，听过这么句话吗？

上泉月外表的残次是可怜，眸中的无知是可悲，若千万场亏仄映在你眉眼，方值世间万般灿烂。

辛灵是吗？

辛灵欣慰一笑，拿起娃娃。

辛灵你愿意让她成为你的主人吗？

一旁的上泉月对于此行为表示十分的不理解，但尊重。

黑香菱店长，我愿意，她不怜悯我的伤口，反倒认为我是美好的事物，我相信她一定会好好对待我的。

辛灵好，我知道了。

辛灵看向上泉月。

辛灵她叫黑香菱，愿意选择你成为她的主人，还希望你今后能好好对她。

以防万一，辛灵又补了句。

辛灵拿去做研究是万万不可的。

上泉月好的。

上泉月笑了笑。

上泉月那么店长姐姐，这个娃娃多少钱，我先给您付钱吧？

辛灵不用了，只要你能够好好对待香菱，就足够了。

上泉月却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

上泉月哒——咩，我害怕，万一您事后找上门怎么办？买东西还是付钱的好。

辛灵好吧，那你觉得香菱值多少钱？你给多少，我就收多少。

上泉月嗯……那就99吧，我扫您？

辛灵好。

辛灵临时从桌下掏出个现变版手机。

“叮咚，钱已到账。”

辛灵本就不在意钱，听见提示音后就没再管手机，也没注意看金额。

9900。

倒不是上泉月败家，只是手滑点多了你也总不得叫对方退回来吧？

辛灵将黑香菱拿下来交给上泉月，说实在的，还有些犹豫，这个孩子太聪明成熟，普通的小孩子还好，对娃娃什么的很感兴趣。

但她……可就不一定了。

辛灵从今往后，你就是她唯一的主人了。

辛灵来，我为你们签订叶罗丽契约。

哈？什么鬼？

见辛灵拿下发钗，在契约书上轻点一下，契约书便开始无风自动，上泉月皱了皱眉头。

她护紧手中的黑香菱，下意识向后退两步。

上泉月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