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如同耗尽了力气的巨兽,在黎明前悄然退去。厚重的云层裂开缝隙,透出稀薄的、带着水汽的晨光。海面不再咆哮,只余下疲惫的、舒缓的潮汐声,温柔地舔舐着沙滩,带走昨夜狂暴留下的狼藉。空气里弥漫着暴雨洗刷后的清冽,混杂着海藻的咸腥和被连根拔起的草木气息。
别墅内,风暴的余威似乎也彻底消散,只留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近乎真空的宁静。中央空调重新切换回主电源,送风声细微而恒定。安希昱在沙发上醒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那撕天裂地的雷暴、别墅剧烈的晃动、怀中林梦温热的躯体、以及灵魂深处那几乎被撕裂的恐惧…所有感官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她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手臂猛地收拢——
怀中却空空如也。
安希昱骤然睁开眼。晨曦微光透过半掩的窗帘缝隙,斜斜地投射在空荡荡的沙发上。昨夜被她紧紧护在怀中的位置,只剩下被压皱的靠垫和她自己身上盖着的薄毯。林梦不见了。
一股冰冷的恐慌毫无预兆地攫住了心脏!安希昱猛地坐起身,毯子滑落在地。她的动作太大,牵扯到昨夜因过度紧绷而酸痛的肌肉,带来一阵钝痛。她顾不上这些,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整个客厅——空无一人!落地窗外,是劫后平静的海面,再无那令人心悸的黑暗与咆哮。
“林梦!”安希昱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
只有海潮舒缓的、永恒的律动从窗外传来。
安希昱的心跳骤然加速!那刚刚被安抚下去的、名为“失去”的深渊巨口,仿佛又在黑暗中无声地张开!她掀开毯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原木地板上,几步冲到通往卧室的走廊口。
主卧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昏暗寂静。
安希昱推开房门。卧室里拉着厚重的遮光窗帘,光线昏暗。宽大的床上,被褥凌乱,但空无一人。属于林梦的那一侧,枕头微微凹陷,带着睡过的痕迹,却早已失去了温度。
人去哪了?!
安希昱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昨夜风暴中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勒紧了她的心脏!她猛地转身,目光投向别墅里最有可能的另一个角落——那间被林梦改造成画室的小书房。
书房的门紧闭着。
安希昱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走过去。她甚至没有敲门,直接拧动了门把手。
“咔哒。”
门开了。
一股浓郁而复杂的、属于艺术创作的气息扑面而来——松节油特有的刺鼻气味、油画颜料浓稠的甜腻、丙烯挥发的微酸、还有纸张和木炭混合的、干燥的微尘感。光线被厚重的深灰色窗帘彻底隔绝,只有一盏低垂的、可调节角度的专业画灯亮着,在房间中央投下一束强烈而集中的光锥。
安希昱的目光瞬间被光锥下的景象攫住。
林梦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高脚画凳上。她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色衬衫,下身是简单的棉质家居裤,赤着脚。衬衫的袖口被她高高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上面沾染着斑驳的油彩和炭粉痕迹,如同战士的勋章。她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汗湿的颈侧。
她显然沉浸在某种忘我的状态里,对门口的动静毫无察觉。她的身体微微前倾,肩膀的线条因为专注而绷紧,右手捏着一支沾满浓郁深蓝色油彩的油画笔,正以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在面前巨大的画布上快速地涂抹、勾勒。
画架上,那幅尚未完成的画作,在强光的照射下,清晰地撞入安希昱的视野——
不是海,不是风暴,也不是任何抽象的表达。
画布上,占据绝对中心位置的,是一张沉睡的侧脸!
那侧脸的轮廓,那挺直的鼻梁线条,那微抿的、透露出惯常冷硬弧度的唇线,那散落在深色丝质枕套上、如同泼墨般流淌的乌黑长发…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得令人心悸!
是安希昱!
是沉睡中的安希昱!
画面捕捉的,显然是一个极其私密、毫无防备的瞬间。画中的“安希昱”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密的扇形阴影。眉宇间那道总是紧锁的、象征着无尽思虑与掌控的刻痕,在沉睡中被彻底抚平。唇角极其放松地微微下垂,甚至带着一丝近乎天真的、毫无防备的柔和。光线(显然是模拟了卧室夜灯的暖黄光晕)从斜上方打下来,在她优越的颧骨和下颌线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将她肌肤的冷白细腻和沉睡时那种罕见的、脆弱而安宁的美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强烈的光影对比,深蓝与暖黄的色彩冲撞,粗犷有力的笔触…这一切技法,都只为了烘托一个主题——沉睡中的安希昱,那被剥离了所有盔甲和锋芒后,最本真、最脆弱、也最令人心颤的灵魂状态。
安希昱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瞬间僵立在门口!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画布上那个被凝固的、毫无防备的自己!一种极其复杂的、如同海啸般的情绪瞬间席卷了她!震惊!错愕!一种被彻底窥视、被剥开所有防御的强烈不适感!紧接着,是一种更深的、近乎恐慌的困惑——林梦,她是什么时候画的?在她沉睡的时候?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观察着她最脆弱的状态,然后用画笔,将她最不设防的灵魂瞬间,如此赤裸地钉在了画布上?!
一股寒意,混合着一种被冒犯的怒意,猛地从脊椎窜起!安希昱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她几乎要冲口而出,质问林梦!
然而,就在她即将爆发的临界点,她的目光猛地扫过画室靠墙的角落!
那里,靠着墙壁,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或者用画夹夹着的,是厚厚的一摞画稿!粗略看去,至少有几十幅!
安希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她屏住呼吸,脚步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仿佛踏入了一个未知而危险的雷区。她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惊悸的审视,掠过那些画稿的边角。
每一幅!每一幅画稿上!
都是她!
都是沉睡中的安希昱!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光影,不同的姿态…侧卧的、仰躺的、长发散乱的、半边脸埋在枕头里的…有的只是简单的炭笔速写,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精准地捕捉了肌肉放松时的线条;有的是浓墨重彩的油画,光影强烈,色彩浓郁,将沉睡时那种毫无保留的脆弱感渲染得惊心动魄;有的是细腻的铅笔素描,连睫毛的弧度、唇角的细微纹路都刻画得纤毫毕现…
这些画稿,如同一面面冰冷的镜子,映照出无数个安希昱自己都未曾见过的、沉睡中的瞬间。它们被林梦用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惊人的艺术表现力,永恒地定格在了纸上、画布上。
安希昱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一张用磁铁吸附在画架边缘的、不大的铅笔稿上。画面上的“她”似乎刚刚陷入浅眠,眉头还带着一丝未完全散去的疲惫痕迹,但嘴角却极其放松地微微上扬着,形成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极其微小的、带着满足的弧度。画纸的右下角,用铅笔签着日期——那是她们搬来海边别墅的第一个星期。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她就已经在画了。
原来…在她自以为掌控一切、守护一切的时候,她自己,早已成了林梦笔下最私密的“猎物”。
巨大的冲击让安希昱感到一阵眩晕。那股被冒犯的怒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汹涌、更加陌生的情绪洪流——一种被如此深沉、如此隐秘、如此专注地凝视、记录、甚至…珍藏的震撼!一种灵魂被彻底洞穿、却又被如此温柔地包裹的悸动!
就在这时,画凳上的林梦似乎终于完成了那一笔深蓝色的涂抹。她手中的画笔停了下来,悬在半空,笔尖的油彩在强光下闪烁着幽微的光。她似乎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她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想寻找调色板上的另一种颜色。
她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僵立在门口、如同石化般的安希昱!
林梦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画笔“啪嗒”一声,掉落在画架下的木地板上,深蓝色的油彩溅开一小片刺目的污渍。她的瞳孔瞬间放大,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被当场捕获的、近乎透明的苍白!她下意识地猛地站起身,高脚凳因为她的动作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她慌乱地想要用身体去遮挡画架上那幅尚未完成的画作,动作笨拙而徒劳。
“安…安希昱?!”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怎么…”
安希昱没有回答。她只是站在那里,如同矗立在风暴中心的礁石。她的目光从画架上那幅惊心动魄的睡颜,缓缓移向林梦因慌乱而失去血色的脸庞,再扫过墙角那厚厚一摞同样主题的画稿。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林梦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风暴——震惊、审视、被窥视的不适,最终,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灼人温度的专注。
她的脚步动了。不再是缓慢的挪动,而是带着一种无声的、却极具压迫感的坚定,一步一步,走向林梦,走向那幅画,走向墙角那堆画稿。
高跟鞋踩在画室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叩、叩”声,如同敲打在林梦紧绷的心弦上。空气中弥漫的松节油和颜料气味,此刻混合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张力。
林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脊背撞在了冰冷的画架上,退无可退。她看着安希昱越来越近的身影,看着她眼中那翻涌的、难以解读的情绪,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秘密被撞破的羞耻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安希昱最终在距离林梦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再次落在画架上那幅巨大的、描绘着她沉睡侧脸的油画上。画中的“她”,在强光下显得如此陌生,又如此真实。
然后,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林梦苍白失色的脸上。她的声音响起,低沉、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的审视:
“解释。”
只有两个字,却重逾千钧,如同法官落下的法槌。
林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避开安希昱那几乎要将她灵魂洞穿的目光,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沾满油彩的衬衫下摆。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解释?解释她为什么像个偷窥者一样,在她沉睡时一遍遍描摹她的睡颜?解释她为什么将这些最私密的瞬间锁在画室里?解释她内心那无法言说的、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和…迷恋?
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画室狭小的空间里交织、碰撞。松节油的气味变得格外刺鼻。
林梦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指甲带来尖锐的刺痛感。这痛感奇异地让她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瞬。她猛地抬起头,不再试图躲避,目光直直地撞入安希昱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
羞耻和恐慌如同潮水般退去,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滚烫的情绪从心底深处轰然爆发!那是她焚烧日记时的决绝,是她温泉池中反吻疤痕时的强势,是她面对风暴时无声的依偎!是她的本性!是她对安希昱的,不容置疑的占有!
林梦的背脊猛地挺直,撞在画架上的身体反而向前倾了一步!她与安希昱之间的距离瞬间被压缩到极限!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对方脸上!她沾满油彩的右手猛地抬起,不是去遮挡画作,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暴烈的力量,一把扣住了安希昱的下颌!
指尖带着油彩微凉的粘腻感,紧紧钳住那线条清晰、透着冷硬感的下颌骨。力道之大,迫使安希昱微微仰起了头,不得不更深地迎上林梦此刻燃烧着火焰的目光!
“解释?”林梦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刚才的惊惶颤抖,而是带着一种被彻底点燃的、滚烫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重重砸在安希昱的脸上,也砸在两人之间粘稠的空气中,“安希昱,看着我!”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占有欲和宣告主权的决绝,死死锁住安希昱被迫仰起的脸庞。在那双燃烧的眼眸深处,清晰地映着安希昱微微放大的瞳孔和那一闪而过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势所震慑的微光。
“你是我私藏的星辰。”
林梦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命运宣判般的重量。她扣着安希昱下颌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腹下的骨骼传递来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感。
“从重生睁开眼的那一刻,”她的目光穿透安希昱的瞳孔,仿佛要直视她灵魂的最深处,“从殡仪馆冰冷的绝望里爬出来的那一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从你带着资本与硝烟,再次闯入我破碎世界的那一刻…”
她的身体更近一步,几乎完全贴靠在安希昱身上。画室里浓烈的颜料气息、松节油的味道,混合着两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充满张力的氛围。
“安希昱,你就该明白,”林梦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却字字千钧的宣告,“你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每一个…毫无防备的瞬间…”
她的目光扫过画架上那幅沉睡的侧脸,再回到安希昱被迫仰起的、此刻写满震惊的脸庞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占有欲。
“…都只属于我的画笔。”
话音落下的瞬间,如同引信燃尽!
安希昱眼中那翻涌的惊愕、被冒犯的余韵,瞬间被一种更加汹涌、更加滚烫的情绪所取代!那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如同地核深处喷发的灼热岩浆!是猛兽被挑衅后爆发的绝对力量感!是灵魂被如此赤裸、如此强势地宣告占有后,所激起的、无法抑制的原始回应!
她猛地抬手!
不是推开林梦钳制她下颌的手,而是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一把扣住了林梦那只沾满油彩、正按在自己下颌上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瞬间揽住了林梦的后腰,将她更紧地、更狠地按向自己!
两人的身体在画室中央强光下,以一种近乎搏斗的姿势紧紧相贴!呼吸急促地交缠在一起!安希昱被迫仰起的头,此刻却带着一种反客为主的、睥睨般的强势!她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林梦从未见过的、如同极地冰焰般灼人的光芒,那光芒里充满了被彻底点燃的征服欲和一种…近乎狂喜的毁灭冲动!
“私藏?”安希昱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砾摩擦,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磁性,每一个字都淬着滚烫的火焰,清晰地砸在林梦的耳膜上,“那么…”
她的身体猛地前倾,将林梦逼得向后踉跄一步,脊背再次重重撞在冰冷的画架上!巨大的画布因为震动而微微摇晃!画中沉睡的“安希昱”在光影中晃动,如同一个无声的、充满讽刺的旁观者。
安希昱的脸庞近在咫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林梦的唇上。她扣着林梦手腕的手指收得更紧,另一只揽在她腰后的手如同烙铁般滚烫而有力。
“…暴君,”安希昱的唇角,极其缓慢地、极其清晰地向上勾起一个近乎残酷而魅惑的弧度,眼中翻涌着风暴般的臣服与邀请,“请永远囚禁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安希昱猛地低下头!
不再是林梦在温泉池中那烙印般的、带着宣告的吻。这一次,是掠夺!是风暴!是深海漩涡!
温热的、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唇,如同宣告主权般,重重地、精准地捕获了林梦微启的、还带着惊愕弧度的唇瓣!带着一种近乎要将她灵魂都吸摄、吞噬的决绝!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强势地、不容抗拒地攫取着她的呼吸,她的气息,她的一切!
“唔…!”林梦所有的思维、所有的强势,在这突如其来的、如同海啸般的掠夺面前,瞬间被冲垮、粉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安希昱那钢铁般的臂膀死死禁锢在冰冷的画架与她滚烫的身体之间!动弹不得!
安希昱的吻,如同她的人,带着绝对的掌控力和一种近乎毁灭的激情。她的舌尖带着攻城略地般的强势,扫过林梦口腔的每一寸领地,带着惩罚的力度,又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贪婪吮吸!仿佛要将林梦刚才那宣告主权的每一个字,都通过这个吻,彻底吞入腹中,融入骨血!
画室里,浓郁的色彩气味在两人的唇齿交缠中变得模糊。只有沉重的、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唇舌激烈纠缠的濡湿声响,以及身体紧密相贴、布料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无限放大,构成一曲最原始、最激烈的灵魂交响。
林梦最初的僵硬和错愕,在安希昱这狂风暴雨般的掠夺中,迅速化为一种更深沉、更激烈的回应!她不再是被动承受!她扣在安希昱下颌上的手(那只手依旧被安希昱死死钳住手腕)猛地用力,指尖深深陷入那冷硬的线条!同时,她仰起头,主动迎上那滚烫的唇舌,以一种近乎撕咬般的力度,狠狠地回吻过去!带着同样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一种被彻底点燃的、要将对方也一同焚毁的疯狂!
两股同样强大、同样充满了毁灭与占有欲的力量,在唇齿间激烈地碰撞、交融!如同冰与火的交锋,如同风暴与深渊的共舞!画架上那幅巨大的睡颜,在两人激烈动作带起的风中微微晃动,画中人紧闭的双眸,如同在无声地注视着这场发生在自己“领地”上的、激烈而神圣的战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安希昱的掠夺终于放缓了节奏,从狂风暴雨变成了深海暗流。她的唇依旧紧贴着林梦的,吮吸的力度却变得缠绵而深入,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巨大慰藉和一种灵魂相认的沉溺。她钳制着林梦手腕的力道也缓缓松开,那只手转而抚上林梦的后颈,指尖穿过她微凉的发丝,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
林梦激烈回应的撕咬也渐渐平息,化为一种深沉的、带着无尽依赖的吮吻。她紧紧环抱着安希昱腰身的手臂,力道依旧没有放松。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疯狂地撞击着彼此,如同合奏着同一曲生命的狂想。
窗外的海潮声,不知何时已彻底退去,只剩下永恒的、舒缓的律动,如同大地沉稳的心跳,温柔地包裹着画室内这片激烈燃烧后、归于宁静的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