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急诊室,消毒水的味道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甜得发腻,和迟从欢白大褂上的皂角香格格不入。
她刚结束一台长达四小时的清创缝合,指尖还残留着手术钳的冰凉触感,正低头核对病历本上的字迹,耳边突然炸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姐让让!麻烦让让!病人情况紧急!
是经纪人王姐的声音,迟从欢抬头时,正好看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轮椅冲进来。
轮椅上的男人被黑色外套裹得严实,连帽子都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线条紧绷的下颌。
但最扎眼的,是他露在袖口外的手背——布满了网状的红斑,像被谁泼了滚烫的红墨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王姐医生!快看看他!突然就这样了!
王姐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焦虑,说话时还不忘用手挡着周围好奇的目光。
迟从欢是不是吃了什么过敏的东西?
王姐他今晚就喝了点矿泉水!
迟从欢放下病历本走过去,动作冷静得像台精准的仪器。
她没去看王姐递过来的口罩,反而伸手轻轻拨开男人的帽子。
迟从欢抬头,让我看看。
男人似乎不太习惯被人这样对待,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也许是红疹带来的瘙痒太剧烈,他最终还是顺从地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急诊室顶灯的光恰好落在他脸上。迟从欢看清了他的脸——是马嘉祺。时代少年团的队长,那个在舞台上永远带着温和笑意,被粉丝称为“天生老公”的男生。
只是此刻,那张常年挂着微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是冷漠,更像是一种极致的克制,仿佛在用力攥着什么即将炸开的东西。
而他的脸颊、脖颈,早已被成片的红疹占领,连耳后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像是被人狠狠掐过。
迟从欢什么时候开始的?
迟从欢的声音很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手指已经搭上他的手腕测脉搏。
迟从欢有没有呼吸困难?头晕吗?
王姐就半小时前!在保姆车里突然起的疹子。
王姐抢着回答,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
王姐他说有点痒,没别的症状,我们赶紧就送过来了!
王姐医生,他这是不是荨麻疹?要不要打脱敏针?”
迟从欢没接话,指尖感受到的脉搏又快又急,像擂鼓一样。她松开手,转而轻轻按压他手臂上的红疹。
迟从欢这里疼吗?
马嘉祺摇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终于发出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
马嘉祺不疼,只是痒。
迟从欢有没有接触过花粉?或者换了新的护肤品?
迟从欢继续问,目光扫过他被外套遮住的身体。
迟从欢衣服解开,我需要看一下全身症状。
这句话让周围的助理们都愣住了。
王姐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为难。
王姐医生,能不能……能不能就在这儿看?
王姐他身份特殊,不太方便……
迟从欢抬眼看她,镜片后的眼神很淡。
迟从欢急诊室没有特殊身份,只有患者。
迟从欢如果他的过敏累及呼吸道,耽误一分钟都可能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