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撬开了东方雄狮的牙口,自此,雄狮沉寂近百年。兔子往远处瞧去,一艘发着光的船向雄狮靠近……
1928年7月,某废弃小院儿。近一段时间经常下雨,雨水顺着屋檐淌下。屋檐下正对着一个破瓷碗,瓷碗的主人蜷缩在角落,头发乱糟糟,水声在碗里滴滴答答……
雨水冲刷着鞋上的泥土,随着最后的水花声音的消失,鞋的主人收拢了雨伞。屋里的女主人先发话了“今儿回来这么晚,还以为你没家呢”
“对,没家,我在外面有人,信不”
屋里的女主人反了个白眼,她盘起了头发,干净利落地收拾着碗筷,侧脸看着男主人。
“对了,刚才顾忌之来找过你,说是有急事详谈。”
男主人将大衣脱下,坐在沙发上,拨打着号码。滴滴几声,对面接了。
“喂,老顾,什么事?”
电话那头迟迟没声,大约过了一会儿,才陆陆续续有声音
“还记得去年跳江的蒋涛澜吗?”
“记得,怎么了?”
“他不是有一个女儿叫蒋舟嘛,之前一直没有消息,昨天才接通了南昌那边的电话,蒋涛澜临死前啊,将女儿托付至上海妹妹蒋埒家,如今蒋埒家也被炒,蒋舟应该还在上海。沈倦容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沈倦容摩挲着佛珠,思考良久。挂断了电话,桌面上摆着残局,他正思考着下一步棋怎么走。
1927年6月,自国民党围剿以来,蒋舟就没在一个地方待超过三天的,小小的她并不清楚原因。她也不问,父亲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6月15日,政府将父女二人所在地包围,蒋涛澜将女儿藏匿于后院的稻草里,他告诉女儿“无论外面发生怎样的声音,都不要出来,之后会有人来找你,一定要劳记这句话‘鸽子在风中永远是自由的’如果有人和你说了这句话,你就出来。记住了吗?”
小蒋舟眨巴着眼睛,默默地点头,嘴里默念着“鸽子在风中永远是自由的”
蒋涛澜被捕后,挣脱枷锁,那天嘉兴的湖水依旧清澈,他一头冲进湖里。
雨水灌满了破瓷碗,碗瓷碗的主人慢慢靠近水源,一根树枝将碗掀起,雨水撒了一地。瓷碗主人抬起头,那是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眼睛周围黑黑的,应该是泥土。她站身来,身上穿的是破烂衣服,而且身上没一块好肉
打翻碗的是一个小男孩,他嘻笑着,说“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略略略。”他将石头砸碗主人。
碗主人从他手中将树枝夺去,并拆断成好几节,一把向男孩脸上砸去,树枝在脸上划出一道小口子,血液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男孩哭着跑开了
碗主人将碗捡起,碗底竟碎了个口子来,她抱起小碗朝小角落走去。
雨停了,久违的太阳光照着瓷碗的洞口,在地面竟印出一颗星星的形状,碗主人抬头望去,天边的云竟像一艘船。在梦里见过的那艘船……
悄无声息,一辆马车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马车上的人怀里提着小皮包,头上戴着小纱帽,白色的小手套紧贴着手。马车停在沈家门口。
马车上的人下了车,优雅地撑开伞,踩着高贵小皮鞋,走进了沈家。
雨伞收拢,头纱取下,这才看清面容,姑娘眼角有一颗痣,嘴唇上有着淡淡的颜色,刚进门一股浓郁的栀子花香味。此人便是沈家独女沈江余。
一年前,动局混乱,沈倦容将女儿送至法国留学,如今留学时间一到,这人就招呼也没一声地回国了。
“妈,有没有做什么好吃的呀?我都闻到香味啦!”沈江余将皮箱放置后,便直奔后厨 。
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母亲机械地回过头去,擦擦手,向女儿走去,在脸上狠狠捏了一块。
“妈,疼。”沈江余含着泪,轻揉着被捏疼的这半边脸颊。
“回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如今这外面这么乱,你在被谁抓去,可就再也见不着面了。”沈倦容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冷着脸道。
“你一天不说那丧气话你难受是吗?说点好的,女儿好不容易回来。”母亲狠狠盯着。
“乖啊,咱不理他,就那死脾气!”
阳台上。
“唉,爸,你什么时候养的鸽子,我记得很久之前您不是嫌弃这东西很脏,还不好打扫嘛。”沈江余的手边停留着一只鸽子,转眼间这鸽子便飞回笼子里。
鸽子腿上隐约着,看到了绑着一个东西,沈倦容微笑着将笼子扣上“近半年开始养,这不整日在家无聊,想着养个鸟儿,解解闷。”
“小余,去看看你妈做什么好吃的了,需不需要帮忙?”沈倦容将女儿支开后,将鸽子腿上的信解开。
“5160862。”是一窜数字。沈倦容点点头后,将纸条烧了。火光直向上冲,竟燎到食指,“嘶!”
江西的井冈山处,某帐篷内三个人围着火盆,盘腿坐。
“今天是1928年7月15日,在此我们相聚,是为什么?国民党反动派对我们实施残暴凶狠!我们决不能坐以待必。去年,***先生壮烈牺牲,对此悲痛欲绝。在者,去年的南昌起义,打响了反国民党反动派革命的第一枪。大家都是好样的,前段时间刚进行了中共六大。确定了,近期的目标。”
说话的叫杨舒枫,是最早一批加入共产党的人,为人说话正直,是个领头羊。左手边的叫刘思瑶,是个胆大心细的姑娘,也算是医务人员。右边的叫汪洋溢,是个“官二代”。父亲是个小县长。但这人从小不喜当官 。
“也不知道顾大哥的女儿现在在哪”刘思瑶碎碎念叨“那小女孩也惨,从小没了妈,爸又不见了,姑姑家也被抄了。唉!”
汪洋溢拍拍刘思瑶“没事的,那个小姑娘看着乖巧,实则全是点子。顾大哥那么厉害,他的女儿又能差到哪去呢。”
夜晚,月亮被云朵覆盖,星星却挤着月亮,月牙从中透出一点光来,光从屋顶的洞里打在地面,形成一个小圈来 。姑娘抱着双腿躲在墙角,宁静的夜里,咕噜声意外清澈。
之前,还有人住在一起的,逃荒中都走散了,记不清这是第几个饿着肚子的夜晚,饿是什么感觉,快忘了。
“天晴了,雨停了,明天要上街去要饭了。”姑娘胡乱抓了把头发,盯着破着洞的碗。笑了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