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沉沉的看着那三盅螺子黛,脑海里回忆起当初还在潜邸时的时光。
那时的端妃与自己虽算不上多么亲近,可是比之府里其他女人,华妃还是愿意接近这个与世无争,话又不多的姐姐。
二人相处起来也是与旁人不同,往往是华妃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笑不断,而姐姐就那样静静的在一旁听着。
偶尔手上打个络子或是写几个大字,也就提起皇上时才能看到端妃一向自持的表情有所变化。
再然后她遇喜了,这个一向冷冷清清的姐姐,竟是一日三趟的为她做些吃食,看着甚至比皇上还要上心许多,渐渐华妃心里也不再防备着这个姐姐……她时常为端妃描眉,端妃也给她未出世的孩子缝制了许多小衣直到那日姐姐像往常一样为她端来一碗安胎药,只不过姐姐脸色发白,端着汤药的手有些略略发抖。
她当时也仅仅以为姐姐这段时日照顾她有些累了,未做他想便直接喝了汤药催促姐姐早点回去歇息……
“娘娘,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别吓奴婢呀”
华妃回过神来才发现颂芝这个小丫头担忧不已的望着自己,拿衣袖遮掩着,将眼角含的泪花轻轻拭去吩咐道:
“颂芝,你去把其中一盅螺子黛送给……端妃,往后不用叫咱们的人为难磋磨她了,本宫累了,不想再跟她如此无谓的耗下去了,放过她也放过我自己……”
半眯着眼看了看被风吹的呜呜作响的窗户:
“剩下的两盅给莞常在和惠嫔送去吧,她俩还年轻,正是爱美爱俏年纪。”
目光扫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排成两列的小宫女,蜿蜒成龙,从殿内延伸至殿外看不到头,美人扶额,甚是无奈的补了一句:
“其余的的登记入库,收到本宫看不到的地方去”
颂芝只是默默了许久,嘱咐娘娘醒了后一定先喝碗姜汤暖和暖和再用膳,随后便领命离去了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后,白日的天忽而被一大片乌云笼罩着,明明还未到子时却漆黑一片。
外室里灯火通明,华妃用完膳后正擦拭着一把精致的小刀,刀柄上镶嵌着玛瑙翡翠,就连刀鞘也是镂空雕刻缀满了红宝绿雀,刀锋熠熠生辉,宛如刚开刃那般令人胆寒。
殊不知,翊坤宫今日又迎来了一位贵客,一位从来没登过门的贵客。
华妃娘娘没有抬头,只是面无表情的拿着棉巾仔仔细细擦拭着,仿佛这天地间的所有事物都与她无关,心里眼里只有这把小刀。
端妃一步三咳颤颤巍巍的走到殿内,看着华妃专注的模样不禁冷笑,于一旁落座后,将装着螺子黛的珐琅盒子重重的拍在金丝楠木桌上。
目视前方,不怒自威的开口道:
“华妃,你这是何意?换个法子继续羞辱我是吗?”
华妃没有应声,只是把那把小刀抬起来对着烛光转动着手腕,察看几番,又调了个面儿继续耐心的擦拭着。
端妃将头扭过去不愿看她,攥紧帕子,几个呼吸后,终于颤着音开口问道:“你是不是……都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