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儿不好,屋内自然也是阴暗潮湿,地笼一直燃着炭火倒是隔绝了外界的寒气,就是满屋都点上烛火也照不亮皇上那张阴沉到令人胆怯的脸。
桌上的纸张展开着,上面只有两句话:
皇后传谣,哥哥担忧,现已安抚
纯元皇后死因有疑,望彻查。
皇上看着纸上那四个字“死因有疑”,陷入了沉思,若说当初一点怀疑都没有那是不可能,但是纯元死后他也里里外外查过一遍,到底是没查出什么,他便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回神后,皇上冷着脸吩咐道:“皇后行为有失,心思不正,即今日起景仁宫不得出入,身边的侍奉的人让内务府重新换一批,贴身宫女严加审讯,朕三日内要看到口供”
苏培盛听到这话,知这宫里要变天了,半点马虎不得的领命办差去了。
皇上再次拿起那张纸,指尖轻轻触摸着“哥哥担忧,现已安抚”的四个字,来回游走,脸上带着旁人看不懂的缱绻情思。
周身的冷霜渐渐融化,化为四月春雨,密密麻麻打在皇上的心尖儿上。
他的世兰还像以前一样,面冷心热。
明明心里有他,明明还愿意为了他安抚年羹尧
这般温柔小意的女子怎会这段时日以来,一直拒朕于千里之外。
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这么久不见朕……
皇上起身望着窗外看不清也摸不透的天儿,自言自语道:
“没事的,等过阵世兰自己想明白就好了,朕可以等她……”
景仁宫内,皇后躺在床上几乎只剩一口气了,虚弱的语调起不到一丁点儿威慑的作用,质问苏培盛:
“你可有皇上的圣旨?本宫不信皇上会如此对待本宫?他都不曾来问一问本宫,怎能将我身边的人说带走就带走?”
苏培盛看着人如槁木的皇后,印堂发黑,干裂的嘴唇起了皮,眼神中却没有半点悔意,身子骨硬撑着她最后的骄傲。
怀着最后那点子同情怜悯的心情,苏培盛没跟她计较,只是平淡的应道:
“年大将军在军中查出了您的人,皇上也知晓了,这次皇上是动了大怒了”
随后微微伏着身子,仿佛再行最后一个礼节,很是规矩。
又平缓开口道:
“您的姐姐,纯元皇后的死因有疑,皇上下旨彻查,还望娘娘保重身子,好自为之。”
皇后听到这话惊得再也躺不住了,从床上如丧尸般爬下来朝着苏培盛方向一点一点挪移着。
一边伸手想要够着什么一边面目可怖吼道:
“苏培盛你告诉本宫!是不是华妃那个贱人挑唆皇上!是不是她!”
苏培盛没有应皇后,他只是像往常一样,鞠躬行礼,退下顺便把门关上。
随后带着一小群太监乌泱乌泱的把景仁宫的宫门牢牢合上,落上宫锁,在看一看景仁宫的牌匾,轻声唏嘘了一句: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罢了罢了,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数,谁也饶不了。”
大雾渐渐变得稀薄,宫道变得清晰明了,随后今年的第一场鹅毛大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来了。
雪花盖在了景仁宫的牌匾上,盖在了离去的苏培盛一行人的伞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