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轻轻拂去墓碑上的尘土，缓缓道出实情
路人男“棺中那女子，是真李鹬在长安时结识的歌女。那李鹬做官没什么本事，却对这歌女动了真心，两人约定等他在宁湖站稳脚跟，就接她过来。可她千里迢迢赶来，一见到我，就察觉出不对——我虽是顶替他的身份，却和他容貌、性情都差了不少。她当时就闹着要去官府揭发，我没办法，为了保住身份、继续收集神社罪证，只能痛下杀手，把她的尸体藏进了后来发现的密道棺材里。”
路人男“我最初的计划，是假意加入鼉神社，借着刺史的身份，暗中记录他们搜刮百姓、勾结官员的罪证，写出《鼉神社实录》。等证据收集齐全，就调兵包围鼉神岛，一举削灭这邪社。”褚萧声的声音带着几分懊悔，“可没想到，至关重要的一份实录竟被偷了。我猜，是鼉神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早就派人盯着我，才会趁机偷走实录。”
他站起身，望着远处漆黑的湖面，继续道
路人男“实录丢了，计划只能改变。我想了两条路：一是冒险调动州府兵力，强行登岛，可沈冲手握兵权，又和神社勾结，调兵未必能成；二是让樱桃带着剩下的部分实录，悄悄离开宁湖，去长安找御史台递状，借朝廷的力量来除害。可樱桃刚要动身，就被沈冲发现，实录也丢了，这条路也断了……”
苏无名听着，终于明白了这桩案子的来龙去脉——褚萧声的隐忍、李四的牺牲、褚樱桃的挣扎，全都是为了扳倒鼉神社，只是这过程，比想象中更曲折、更凶险
褚萧声话音刚落，又想起那桩阴差阳错的“假死案”，声音愈发低沉
路人男“我刚把长安歌女的尸体藏进棺材，陆咏派来的杀手肖七就闯进了密室——他定是查到我‘勾结’鼉神社，想来取我性命。可他没料到，密室里还藏着神社安排的鳄鱼，刚进门就被鳄鱼扑上来咬断了头颅和手臂，当场毙命。”
路人男“我看着他的尸体，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这或许是我脱身的机会。”
他苦笑一声，眼底满是无奈
路人男“我脱下自己的官袍，给肖七的尸体换上，又故意将尸体弄得面目全非，让人认不出模样。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以为‘李鹬’死了，我既能躲开陆咏的追杀，也能暗中继续查神社的事，一举两得。”
路人男“可我交给樱桃的那份实录，还是被沈冲的人搜走了。”
褚萧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苏无名
路人男“这是我手里最后一份实录，里面记着鼉神岛的布防图和神社历年敛财的总账，你拿好，它会是扳倒鼉神社最有力的证据。”
褚樱桃抓着他的衣袖，泪如雨下
褚樱桃“爹，我们一起走，我带你去长安，我们再也不回宁湖了！”
褚萧声却轻轻推开她的手，从袖中摸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眼神决绝
路人男“樱桃，爹不能走。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会相信‘李鹬’真的没了，才不会再追查你，这份实录也才能安全到长安。”
不等褚樱桃阻拦，他猛地将药丸塞进嘴里，咽下肚去
路人男“苏先生”
他看向苏无名，气息渐渐微弱
路人男“我女儿……就托付给你了，求你……一定要让宁湖重见天日……”
话音未落，他便倒在墓碑旁，没了气息
褚樱桃扑在他身上，哭得撕心裂肺，苏无名站在一旁，红了眼眶，默默握紧了手里的布包
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郡主府，苏无名将褚萧声的事告诉众人，话音刚落，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眉头突然一挑
苏无名“这酒……是鼉神酒！”
他猛地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苏无名“看来，费兄那边的计划已经成了。”
众人面面相觑
苏无名笑着解释
苏无名“前晚我盯着费神医看，就是想到费神医嗜酒如命，让费神医去‘缠’他们偷酒，再自然不过。你们三人挟持了神社的杂役，假扮成他们的样子混入邀月楼酒窖，盗取鼉神酒——这一切，都是我早就设计好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
苏无名“我还让贺参军通过他在神社的内应，提前向沈冲举报，说有外人偷了鼉神酒。要知道，鼉神酒是神社的‘圣物’，盗取它可是天大的罪名，按神社的规矩，偷酒之人必须押到鼉神岛，由‘鼉神’亲自处置。而眼下离上巳节只剩几日，他们正需要人去岛上‘探路’，确认我们的动向，这偷酒的罪名，刚好给了他们把人带岛上的理由。”
说完，苏无名转向郑相宜，眼神郑重
苏无名“一会沈冲来了，你要做的，就是极力反对把卢凌风、薛环交给他们。你越反对，沈冲就越觉得这两人重要，越会坚持把他们带往鼉神岛——这正是我们要的。”
郑相宜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门道，点头应下
郑相宜“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费神医还是没绕过来，拉着郑相宜追问
费神医“郡主，这又是反对又是要他们带走的，到底是为啥啊？”
郑相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郑相宜“简单说，就是演一出戏，让他们‘顺理成章’地把卢兄和薛环送上岛，我们也好跟着摸清岛上的情况。”
费神医这才恍然大悟，刚要说话，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沈冲带着一众手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手里还举着一个空酒坛，对着府内大喊
路人男三“岁安郡主！你府里的卢凌风、薛环胆大包天，竟敢盗取鼉神酒，快把人交出来！”
沈冲话音刚落，郑相宜猛地一拍桌案，“砰”的一声，桌上的茶杯都震得晃了晃
她猛地站起身，腰间长剑因动作带出一道寒光，眼神像淬了冰，直刺沈冲
郑相宜“沈冲！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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