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作停顿，继续说道
皇帝“张贴布告，一是为了安抚民心，二是为了诱敌。若沙斯真未死，见朕昭告天下说他已亡，必定会放松戒备。届时他再想动手，便容易暴露行踪，这对你们抓捕反而有利。”
薛环眉头紧锁，仍有些不甘
薛环“可这终究不是实情……”
皇帝“朕知道你想查明真相，不负司法参军之职。”
皇上打断薛环，语气温和了些
皇帝“但为政者，需权衡轻重。眼下长安安稳是头等大事，待大典结束，朕允你继续彻查死者身份，无论结果如何，朕都支持你。”
薛环望着皇上坚定的眼神，心底最后一丝抵抗化为乌有
他对这“安民之策”满心不满，却不敢违逆圣意，只能拱手应道
薛环“臣……遵旨。”
皇上见他神色悻悻，便笑着补充
皇帝“你刚上任便立下大功，朝野上下都在夸赞你年少有为。此事过后，朕会另有封赏。”
薛环心中五味杂陈，谢恩后退出偏殿
夜色深沉，宫墙巍峨，他只觉得那份“大功”背后，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长安的安稳之下，到底还藏着多少未被揭开的真相？他不知道，但心中的那股执拗，让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查到最后
薛环从皇宫回来后便闷闷不乐，坐在府衙里对着卷宗发呆
郑相宜看在眼里，次日一早就拉着他出门
郑相宜“别郁着了，苏先生他们说要找《沙斯传》，咱们一起去，说不定能找到确认沙斯身份的线索。”
两人来到长安西市的偏僻角落，薛环看着眼前门板斑驳、窗纸泛黄的书店，皱了皱眉
薛环“一定要来这家？看着也太破了。”
郑相宜“越破越有料。”
郑相宜笑着推他进门
郑相宜“店主王婆贪财是真，但她手里的禁书、孤本也是全长安最全的，找《沙斯传》非她不可。”
店内昏暗潮湿，堆满了高矮不一的书册
穿着粗布衣裳、满脸精明的王婆抬眼打量二人
路人女“要找什么？先说好了，稀罕物件可不便宜。”
郑相宜开门见山
郑相宜“我们要《沙斯传》。”
王婆眼神一动，搓了搓手
路人女“眼光不错，这书是禁书，市面上少见。一口价，五千钱一本”
薛环正要还价，郑相宜已掏出钱袋
郑相宜“我要两本。”
付完钱，王婆从柜台下摸出两本线装旧书，纸页都已泛黄发脆
郑相宜让随后赶来的芍药把其中一本送去给卢凌风，自己则和薛环拿着另一本，匆匆赶往与众人约定的集合点
苏无名早已等候在那里，见两人得手，笑着提议
苏无名“为了感谢相宜帮大家找到关键线索，我做东，请各位去吃樱桃饆饠！”
另一边，卢凌风收到芍药送来的《沙斯传》，连夜翻看，书中记载沙斯曾有一位情人名唤贺兰雪，是当年长安城有名的舞姬，也是少数见过沙斯真容的人
他立刻拿着书去找裴喜君
卢凌风“喜君，能否劳烦你根据书中对贺兰雪的描述，画出她的画像？有了她的线索，或许能确认死者身份。”
裴喜君接过书翻了翻，笑着点头
裴喜君“可以，但我有个条件——你得带我去吃苏先生提起的樱桃饆饠，我早就听说味道一绝了。”
卢凌风无奈应允，两人随即动身前往西市的樱桃饆饠店
刚一进门，卢凌风便看到了苏无名一行人
苏无名“好巧！”
褚樱桃笑着招手
褚樱桃“卢将军也来吃饆饠？快坐！”
裴喜君拉着卢凌风在桌边坐下，看着盘中晶莹剔透、裹着樱桃酱的饆饠，眼睛都亮了
裴喜君“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边吃边聊，苏无名翻看着《沙斯传》
苏无名“书中说沙斯擅长易容，当年连狄公都差点被他蒙骗，看来义庄里的死者，未必是真沙斯。”
吃过饆饠，天色渐暗
卢凌风站起身
卢凌风“事不宜迟，薛环，带上验尸工具，我们再去义庄一趟。苏先生，还请你一同前往，帮我们参详一二。”
义庄的烛火映着众人凝重的脸，苏无名指尖划过尸体的颧骨，沉声道
苏无名“十二年前我随狄公办案，曾远远见过沙斯一面。此人眉眼轮廓虽有三分相似，但神态里少了沙斯那份浸淫江湖多年的阴鸷，骨骼状态也比真沙斯年轻足有十岁，绝不是他。”
薛环闻言，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落了空，只觉得之前的奔走都像打在了棉花上
深夜，苏无名的房间里灯火未熄
他将《沙斯传》平摊在案上，逐字逐句细细研读，指尖在“狄公死前细节”那几页反复摩挲
苏无名“这些秘辛，当年除了狄公亲信和凶手本人，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他翻到书末落款，盯着“南山钑镂子”五个字眸色深沉
苏无名“钑镂能以此为号，定是精通工艺的隐士。终南山历来是隐士聚集地，此人大概率隐居于此。”
卢凌风忽然眸光一动，接口道
卢凌风“我想起了，太原王氏一族，这钑镂子，说不定就是王氏旁支，避世后才隐居终南。”
苏无名“若真是太原王氏后人，我倒能猜到是谁了。”
苏无名抚掌道，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又皱起眉
苏无名“可终南山隐士众多，要精准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裴喜君端着一盏热茶走进来，恰好听见几人对话，便笑着说道
裴喜君“这事或许不难。我父亲酷爱引荐贤才，花了好几年时间走访终南及各地隐士，编撰了一本《南山隐士录》，每一两月就会根据新寻访到的线索更新，里面详细记录了隐士的姓名、居所、专长，连太原王氏出身的隐士也定然在册。”
苏无名眼睛一亮，立刻朝卢凌风使了个眼色，嘴角带着了然的笑意
卢凌风何等机敏，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却不由得面露难色——让他一个武将去求裴喜君，实在有些拉不下脸
他干咳一声，不等苏无名再开口，便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裴喜君的手腕，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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