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羊羊盯着那条短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他迅速截图保存,然后回复:「你是谁?」
对方很快回复:「明天放学后,旧实验楼见。一个人来。」
懒羊羊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喜羊羊。但想到喜羊羊最近疲惫的神情,他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好」字。
第二天上课时,懒羊羊心不在焉。喜羊羊察觉到他的异常,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时递来一张纸条:「怎么了?你脸色很差。」
懒羊羊摇摇头,写下:「没事,昨晚复习太晚。」
喜羊羊皱起眉,明显不信,但也没再追问。
放学铃声一响,懒羊羊借口值日留了下来。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光后,他深吸一口气,朝旧实验楼走去。
夕阳将走廊拉出长长的阴影,实验楼年久失修,木地板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懒羊羊推开三楼生物实验室的门,灰尘在斜射的光线中飞舞。
“你果然来了。”
懒羊羊猛地转身,看见将欣欣从门后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把解剖刀。她今天没穿校服,而是一件黑色连衣裙,衬得脸色惨白。
“那些短信是你发的?”懒羊羊强作镇定,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将欣欣轻笑一声:“别费心思录音了,这里的信号早就被我屏蔽了。”她突然逼近,刀尖在懒羊羊眼前晃过,“你知道吗?我哥昨晚居然为了你和我吵架。”
懒羊羊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实验台:“他只是担心你做错事。”
“闭嘴!”将欣欣突然尖叫,刀尖划过懒羊羊的校服,在胸前留下一道裂口,“他从来不会为了别人凶我!都是因为你!”
懒羊羊心跳如鼓,眼角瞥见实验台上的标本瓶:“将欣欣,你冷静点。喜羊羊最在乎的人一直是你。”
“是吗?”将欣欣歪着头,露出天真的表情,“那我们来做个实验吧。”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视频电话,“哥,猜猜我和谁在一起?”
喜羊羊焦急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欣欣!你在哪?别做傻事!”
将欣欣把镜头转向懒羊羊:“哥,如果今天我和他只能有一个人平安离开,你选谁?”
懒羊羊看到喜羊羊的脸色瞬间惨白:“你疯了?!立刻放了懒羊羊!”
“你选他?”将欣欣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他了。”她挂断电话,举起解剖刀,“永别了,杨岚同学。”
就在刀尖即将刺下的瞬间,实验室的门被猛地踹开。喜羊羊冲进来,一把抓住将欣欣的手腕:“住手!”
将欣欣疯狂挣扎:“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喜羊羊夺下刀,反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将欣欣愣住了,捂着脸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喜羊羊:“你打我?为了他你打我?”
喜羊羊的手在发抖,但声音异常坚定:“我早该这么做了。欣欣,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你需要帮助。”
将欣欣眼中的疯狂被巨大的委屈和痛苦取代,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声音破碎:“我没病!我只是爱你啊哥哥!比任何人都爱你!我们回家好不好?像以前一样...” 她扑上来想抱住喜羊羊的腿。
喜羊羊后退半步,避开她的触碰,眼神充满痛楚:“不行了,欣欣。这次我不能由着你。”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口方向说:“爸,妈,陈医生,请进来吧。”
门外,将氏夫妇和一位提着医疗箱、气质沉稳的中年家庭医生走了进来。将夫人看到女儿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样子,瞬间泪如雨下,快步上前:“欣欣!我的孩子...”
将欣欣看到父母和医生,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她惊恐地往后缩:“你们要干什么?我不要!哥!救我!让他们走!我不要看医生!”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恐惧。
喜羊羊别过脸,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对不起,欣欣。但这次我们必须确保你安全,也确保别人安全。陈医生只是来帮你做个初步检查,确保你没事,然后我们回家。**接下来一个星期,你需要在家好好休息,陈医生会每天来看你。**”
家庭医生陈医生温和但专业地走上前,蹲在将欣欣面前,声音平缓:“欣欣小姐,别怕。我是陈医生,只是来看看你,确保你没有受伤,情绪平稳下来。我们不会带你去任何地方,就在家里,好吗?让爸爸妈妈陪你。” 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医疗箱,并没有任何强制性的器械。他开始轻柔地检查她是否有外伤(主要是刚才摔倒可能造成的),并观察她的情绪和反应。
将欣欣剧烈地喘息着,眼神在父母、哥哥和医生之间慌乱地游移。她看向喜羊羊,后者眼中是深沉的担忧和不容退让的决心。最终,她的抵抗似乎耗尽了,肩膀垮塌下来,整个人蜷缩起来,把头埋在膝盖里,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将夫人立刻上前紧紧抱住她,轻抚她的背。将先生也蹲下身,大手覆在女儿颤抖的肩上,声音沙哑:“没事了,欣欣,爸爸妈妈在,我们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在陈医生的示意和父母的安抚下,将欣欣最终被搀扶着,慢慢离开了实验室。喜羊羊则快步走到脱力般滑坐在地上的懒羊羊身边,跪下来,声音哽咽,充满了后怕和愧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差点害死你...”
懒羊羊惊魂未定,胸口校服的裂口提醒着刚才的惊险,他摇摇头,想说“不怪你”,却发现自己牙齿都在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两人在夕阳的余晖中沉默相拥,像暴风雨后幸存的两棵树苗,汲取着彼此的力量。
一周后,学校的林荫道上。喜羊羊和懒羊羊正走向教学楼。过去的七天里,喜羊羊每天都会跟家里通话,了解欣欣的情况。陈医生的评估是情绪初步稳定下来,但需要持续的观察和可能的心理疏导,这将是更长期的过程。学校这边,将欣欣请了一周的病假。
“她今天感觉怎么样?”懒羊羊轻声问,语气中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医生说,比前几天平静多了,能正常吃饭睡觉。”喜羊羊回答,眉宇间仍带着疲惫,但眼神比一周前轻松了一些,“爸妈说,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或者发呆。昨天...她还问起了下周的物理竞赛。”
懒羊羊有些意外:“她...支持你去?”
喜羊羊点点头,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嗯。她说,‘哥,你和懒羊羊好好考。’” 他顿了顿,“虽然声音很轻,但...这是她这一周来说的,最接近‘正常’的一句话了。”
懒羊羊松了口气:“那就好。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喜羊羊望着远处即将举行竞赛的教学楼,声音~~~~~~~~很轻:“是啊,一个开始。陈医生说,这一周只是让她脱离刺激环境,稳定情绪。后面的路...还很长。但至少,她愿意开口了,也愿意接受陈医生每天去家里了。” 他转头看向懒羊羊,眼神坚定,“我们得向前看,对吧?为了她,也为了我们自己。”
微风吹过,带来初春嫩芽的气息。两人肩并肩继续前行,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阳光穿透云层,虽然前路仍有未知的挑战,但那一周前的惊心动魄和沉重阴霾,似乎被这春日暖阳和刚刚萌芽的一丝希望,冲淡了些许。他们知道,真正的康复需要时间,但此刻,能平静地走向竞赛场,已是一种来之不易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