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的时光足以让一座花园里的树苗抽枝展叶,也足以让一个孩子长成青涩的少年。
田家的宅邸依旧温暖奢华,阳光依旧明媚,但某些东西,在无声无息中早已悄然变质,如同精心酿造的美酒,内里却悄然发酵着危险的成分。
十四岁的田柾国,褪去了不少幼时的婴儿肥,身高抽条,五官逐渐显露出日后惊艳的轮廓,性格却似乎被定格在了某种模式里。
在面对外人时,他依旧是那个有些内向、话不多的小男孩,但在家里,尤其是在那个他视若神明的“哥哥”面前,他几乎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他像一只被彻底驯化、烙印深入骨髓的忠犬,眼里心里只有陈钰一个人。
六年里,陈钰将“驯养”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她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足以让田柾国明白她是满意还是不悦。
这种长期的、间歇性的强化,使得田柾国的整个世界都紧密地缠绕在陈钰的身上。
他的快乐、他的价值感、他存在的意义,几乎全部来源于陈钰的“认可”。
他甚至发展出了一种强烈的、不容他人触碰的占有欲。
他不喜欢任何同学或朋友过分靠近陈钰,会用冰冷的、带着敌意的眼神瞪走他们。
他会偷偷藏起别人送给陈钰的礼物。
晚上,他依旧会固执地抱着枕头守在陈钰门口,直到陈钰默许他进去打地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哥哥”还在属于他的安全范围内。
田夫人对此有些隐约的担忧,觉得儿子对“哥哥”的依赖似乎过于强烈了,甚至有些……不太正常。
但看到陈钰总是那副冷冷清清、对柾国似乎也并不特别热络的样子,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毕竟柾国内向,有个依赖的哥哥也好。
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她眼中清冷懂事的养子,早已在暗地里织就了一张细密的网,将她的亲生儿子牢牢困在其中。
而陈钰,享受着这种绝对的支配感,如同享受一场永不落幕的戏剧。
但她从未忘记自己的目标。
首尔,舞台,出道,以及报复那些让她受到伤害的人,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时机终于成熟。
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陈钰敲开了田夫人的书房门。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长裤,身姿挺拔,黑发黑眸,六年时光让她出落得越发清冷精致,那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独特气质,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陈钰“阿姨,我想和您谈谈。”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田夫人放下手中的书,温柔地示意她坐下:“小钰,怎么了?”
陈钰没有坐,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向田夫人,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陈钰“谢谢您和田叔叔这六年来的照顾。但我已经十六岁了,我想去首尔,追求我自己的梦想——我想成为一名歌手。”
田夫人愣住了。这个要求太过突然。她看着眼前这个她一直觉得有些捉摸不透的养子,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冲动或者玩笑的痕迹,但没有。
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和决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