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宴悦蜷在家中,为即将到来的作文比赛做准备。窗外,上海的天空阴沉了一整个星期,大雨滂沱未曾停歇。这一周,学校停了课,但沈老师的关心却从未间断。每天,她都会准时打来电话,与宴悦商讨比赛的种种细节。
“这次的作文比赛,你可是肩负着一中的荣誉,返校后我一定要在办公桌上看到一份完整的作文。等雨小点,我就让斯卿去你家接你,到时候我再仔细批改你的作文。”
“知道了,沈老师,停课这几天您每天都打电话过来,作文我早就写好了”
“那就好”
挂断电话的瞬间,门铃骤然响起。宴悦心中微动,不由得暗自感叹沈斯卿的速度之快。然而,当她打开门的那一刻,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门外站着的并非沈斯卿,而是裴池。四目交汇,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他们已经将近一年未曾见面。初三时,裴池还会时不时打个电话给她,可自从他上了大学,那些熟悉的铃声便彻底消失了。如今,他的突然出现像是一道破开平静湖面的涟漪,令宴悦措手不及,也让她心底泛起阵阵复杂的情绪。
裴池浑身湿透,急促地喘息着,发丝间不断有水珠滑落,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显然是匆忙跑来的他显得狼狈又无助。宴悦见状,连忙将他拉进屋内,转身从陈美华房间的衣柜里翻出了宴长明年轻时的衣物,顺手递过去一条干净的毛巾。“先去洗个澡吧。”她低声说道。
洗完澡后,两人坐在客厅里,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弥漫着一丝令人难以忽视的尴尬。宴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裴池身上——那件借来的衣服显然不合身,裤腿短了一截,露出他纤细的脚踝;上衣的领口过于宽大,随意滑落,隐约露出裴池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那一瞬间,宴悦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别开视线,却依旧能感受到那份异样的氛围在空气中悄然蔓延。
宴悦的脸微微泛红,裴池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幕。他轻轻抬起手,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脸颊,迫使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四目相对的瞬间,宴悦的脸更红了,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层灼人的温度。裴池微皱眉头,声音带着一丝担忧,“悦悦,你好像发烧了。” 宴悦心头一颤,慌忙从沙发上坐直身子,双手下意识地捂住滚烫的脸颊,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屋……屋里太热了!”然而,这样的借口显然无法让裴池信服。他唇角扬起一抹坏笑,眼神里透着促狭,“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才……才没有!”宴悦的声音陡然拔高,情绪激动得像只炸毛的小猫,耳根红得几乎要冒出蒸汽。裴池被她的反应逗得忍俊不禁,慵懒地靠回沙发,故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哎呀,我好像也有点发烧了,好想喝水啊~可是浑身难受得不行呢~”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冲宴悦眨了眨眼。宴悦见状,只得无奈地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裴池接过水杯,却没有立刻喝,而是半倚在沙发上,端着水杯笑眯眯地盯着她,那神情活脱脱像一只捕获猎物后志得意满的狐狸。
门铃再次响起,沈斯卿站在门外。宴悦打开门,沈斯卿便径直朝客厅走去。一抬眼,他看见沙发上的人影,嘴角瞬时扬起一抹促狭的笑意,回过头对站在门口的宴悦揶揄出声,嗓音故意拖高了几分:“哟哟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场景要是传出去,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宴悦与裴池的脸颊几乎同时泛起红晕,裴池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尴尬。而沈斯卿见状,笑得愈发开怀,干脆身子一歪,以一副葛优躺的姿势惬意地陷进沙发里。
收拾好东西后,宴悦就拉着两人走出了家门。
沈家——
“姐,我把悦悦带来了。”沈斯卿拉着宴悦的手,径直走进了沈铭清的书房。沈铭清正坐在书桌前,银框眼镜下的目光专注而沉稳,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听到声音,她抬起头,见是宴悦,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随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将宴悦拉到了身前。
“把作文拿出来,我帮你改一下”
“给。”宴悦将一本黄色封面的笔记本递到沈铭清面前,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沈铭清接过笔记本,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它略显粗糙的表面,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她没有多言,转而从桌上拿起一套整齐叠放的语文试卷递给宴悦,随后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她打开笔记本,目光专注地落在字里行间,手中的红笔随着思绪游走,逐字逐句批改起宴悦的作文,神情认真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二十分钟后,沈铭清将改好的作文轻轻置于宴悦的试卷旁,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答题的身影上。此时,宴悦刚好完成了阅读部分的最后一题,笔尖在纸上划下最后的一笔。沈铭清微微启唇,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作文不用写了。”话音未落,他已经伸出手,从她指间抽走了那张尚未触及作文区域的试卷。
“试卷我批好后明天带给你,晚上要不要留下吃饭?”
“不用了,我还要去二中取稿纸”
“行,那我让斯卿送你”
踏入学校,宴悦径直朝着二楼王教授的办公室快步而去。此刻,王教授正端坐在办公桌前,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电脑屏幕,似乎完全沉浸在其中。
“王教授,我来取作文比赛的稿纸”
“是……宴悦同学吧,你那份稿纸昨天已经有人帮你拿回家了,好像叫……宋……宋绾宁”
宴悦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开口道“我没有收到稿纸”
王教授眉头微蹙,语气中透着几分忧虑:“宋同学说,你和她关系不错。你腿受伤了,才拜托她帮忙取稿纸,可这次的稿纸并没有准备备份,如果比赛当天收不到你的作文,会被视为自动弃权。你最好赶紧找人联系那位同学,看看情况。我会先帮你申请一下,尽量想办法再争取一份稿纸,但还是别太依赖这个办法。”
沈斯卿站在教学楼门口,一眼便捕捉到了宴悦失魂落魄的身影。她缓缓走出门,神情恍惚,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他默不作声地走近,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嗓音温柔而沉稳:“怎么了?”宴悦闻声抬起头,目光与他对上,眼底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她静了片刻,才低声开口:“你能送我去裴池家吗?”沈斯卿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可以。”他说完,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稍稍驱散了些许寒意。随后,他牵着她上了车,车门轻阖,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裴池了解情况后,给宋绾宁打了电话。
“怎么了?裴池哥哥。”
“悦悦的作文稿纸呢?”
“悦悦的作文稿纸在我这呢,我昨天去的时候顺便帮她拿回来了,你叫她来取吧”
“嗯”
挂断电话后,宴悦立刻拉着沈斯卿下了楼。
取回稿纸后,宴悦给王教授打了电话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