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50,沈南枝站在209房门前,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按下门铃。她换了三套衣服才决定穿这条米色连衣裙——不会太正式,也不会太随意,领口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小段锁骨。
"冷静,沈南枝,这只是工作讨论。"
她小声对自己说,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门几乎立刻开了。张凌赫站在门口,已经换了一身居家打扮——浅灰色棉质T恤和黑色休闲裤,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澡。
一股清爽的沐浴露香气扑面而来,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温暖气息。
"准时。"他唇角微扬,侧身让她进来,"正好我刚泡了茶。"
沈南枝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
和想象中不同,套房整洁得近乎一丝不苟,床头放着几本书和剧本,笔记本电脑亮着,显示着《夜行》的电子版剧本。
"坐。"张凌赫指了指小沙发,自己则走到迷你吧台前倒茶,"茉莉花茶,可以吗?"
"可以,谢谢。"沈南枝坐下,双手不自觉地放在膝盖上,像个乖巧的学生。
张凌赫端着两杯茶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沙发不大,两人的腿几乎要贴在一起。他递过茶杯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一丝微妙的电流瞬间窜上她的脊椎。
"第24场,"张凌赫翻开剧本,"侦探在追捕过程中受伤,但坚持完成了任务。你觉得这时候他应该表现出多少痛苦?"
沈南枝抿了一口茶,茉莉的清香让她稍微放松了些:"原著中侦探是个很隐忍的人,但我认为适当的脆弱反而会让角色更真实。"
张凌赫若有所思地点头:"比如?"
"比如他可能会在确认无人时短暂地表现出痛苦,或者用一些小动作暗示伤势——按住伤口、呼吸变重等等。"沈南枝越说越投入,
"观众其实很聪明,不需要太直白的表现。"
"有道理。"张凌赫突然站起身,"能帮我试一下戏吗?"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走到房间中央,开始表演受伤后的状态。他的表情瞬间变得紧绷,右手下意识按住左肩,呼吸变得短促而沉重,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嫌疑人...往哪个方向去了?"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痛楚,却依然强硬。
沈南枝看得入神。这就是顶级演员的实力,眨眼间就能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然后呢?"张凌赫突然恢复正常,
问道,"当他独自一人时,应该怎样表现?"
"呃..."沈南枝思考了一下,"可能会靠墙缓一下,或者检查伤口..."
张凌赫立刻按照她的描述表演起来。他背对着她,肩膀微微佝偻,颤抖的手指解开想象中的纽扣,查看并不存在的伤口。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那个背影也充满了隐忍的痛苦。
"这样?"他侧头问,轮廓在柔和的灯光下格外深邃。
沈南枝点点头,喉咙突然有些发干:"很...很好。"
张凌赫转过身,慢慢走回沙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有坐回原来的位置,而是直接坐在了她身边,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你觉得..."他压低声音,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又迅速移开,"这种时候,如果有人突然出现,侦探会怎么做?"
沈南枝心跳如雷,大脑几乎停转:"他...他可能会立刻恢复常态,掩饰伤痛。"
"像这样?"
张凌赫的表情瞬间变化,从痛苦到冷静只需一瞬。但当他看向她时,眼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隐藏的脆弱。那种矛盾的复杂性让沈南枝屏住了呼吸。
两人对视了几秒,空气仿佛凝固了。沈南枝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的细微变化,睫毛投下的阴影,还有唇边若隐若现的小涡。
"你..."她刚想说话,突然打了个喷嚏。
张凌赫皱眉:"你淋雨感冒了?"
"没事,只是鼻子有点痒。"沈南枝摆摆手,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张凌赫站起身,从床头柜拿出一个电子体温计:"测一下。"
"真的不用——"
"张嘴。"他已经站在她面前,语气不容拒绝。
沈南枝只好乖乖张开嘴。体温计冰凉的感觉让她微微颤抖,而张凌赫专注的目光更让她无所适从。他站得极近,身上好闻的气息环绕着她,像是被一片温暖的森林包围。
"嘀"的一声,体温计显示37.8度。
"低烧。"张凌赫眉头紧锁,"你等一下。"
他转身去浴室,回来时手里多了条湿毛巾:"先敷一下。"
冰凉的毛巾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沈南枝仰头看他,发现他紧抿的嘴唇和紧绷的下颌线透露出不寻常的关切。
"我没事的..."她小声说。
"等我五分钟。"张凌赫拿起房卡和手机,"别乱动。"
没等她回应,他已经大步走出房间。沈南枝靠在沙发上,额头上的毛巾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是他平时用的那款洗衣液吗?这个想法让她的脸更烫了。
不到十分钟,张凌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药店袋子,头发和肩膀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外面又下雨了?"沈南枝问。
"小雨。"他简短地回答,从袋子里取出退烧药、感冒冲剂和维生素C,"先吃药。"
他倒了杯温水,把药片放在她手心。沈南枝注意到他的指尖有些凉,想必是在雨中奔走导致的。
"谢谢。"她轻声说,吞下药片。
张凌赫又冲了杯感冒药递给她:"趁热喝。"
沈南枝接过杯子,两人的手指在杯壁处短暂相触。张凌赫似乎刻意放慢了动作,让这次接触比必要的更久了一些。当她抬头时,发现他正盯着她,眼神深邃得令人心颤。
"你...经常这样照顾人吗?"沈南枝试图打破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
"不常。"张凌赫在她身边坐下,拿起毛巾重新浸湿拧干,"你是第一个。"
这句话让沈南枝的心脏漏跳一拍。她低头喝药,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把外套脱了。"张凌赫突然说。
"啊?"
"躺下休息一会儿。"他指了指床,"你发烧了。"
沈南枝瞪大眼睛:"不、不用了!我回自己房间就行。"
"外面雨很大,你又发烧。"张凌赫的语气不容反驳,"等雨小一点我送你回去。现在先休息。"
在他的坚持下,沈南枝只好脱掉外套,小心翼翼地躺在那张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大床上。枕头和被子都带着张凌赫身上那种清爽的气息,让她心跳更快了。
张凌赫把毛巾重新敷在她额头上,然后拉过椅子坐在床边:"闭眼休息。"
沈南枝乖乖闭上眼睛,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她脸上。安静的房间内,只有雨声和两人的呼吸声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