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合上的瞬间,最后一缕天光被掐灭,教室里的阴影突然变得粘稠。墙根的“咔啦”声还在继续,每一下都刮在众人绷紧的神经上。
陈果果死死攥着手里的铁簸箕压不住指尖的冷汗。她盯着那块凸起的钛合金墙壁,正顺着裂缝往外渗黄色的黏稠液体,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洼,泛着土黄色的光,那颜色让陈果果想起刚才夜星悠说的,被同化的人皮肤下蔓延的脉络,只是换了更浑浊的底色。
“它们……它们怎么知道这里有人?”张艳阳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拉着窗帘的手还在抖。窗外隐约传来异能者的呼喊,夹杂着仪器的蜂鸣,却没人注意到教学楼这一角的异常。
夜星悠没说话,只是把拖把杆又握紧了一些。木杆上的毛刺刺进肉里,疼痛时,他更加清醒。他想起上辈子在旅游区见过的场景:
蜈蚣用触须模仿导游的声音,拖着长音喊“这边风景好”,游客笑着走过去,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露出密密麻麻的节肢和闪烁的复眼。那些虫子最擅长的就是藏,藏在热闹里,藏在人们以为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个模糊的呼救声:“救命……谁来帮帮我……”
声音很年轻,带着哭腔,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张艳阳猛地抬头:“是……是隔壁班的?”
“别回头!”夜星悠厉声喝止,拖把杆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蜈蚣!它们在学人声!”
他的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窗户“哐当”一声碎裂,玻璃碴飞溅中,一道暗红的影子贴了上来,是巨型蚯蚓的环节,上面还挂着湿湿的泥土。紧接着,“呼救声”变得更近了,就在教室门外,带着黏腻的土腥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推门进来。
李赋泽举着消防斧跑过来,说道:“消防箱里只有这个。”他的眼镜片上沾了点泥浆,却挡不住眼里的镇定,“后面的工具室有铁锨,要不要去拿?”
“来不及了。”夜星悠盯着门缝,那里正有土黄色的液体渗进来,“它们在围过来。”
地砖下的颤抖越来越剧烈,整块水泥“啪”地裂开,露出底下蠕动的暗红环节,还有几根细长的触须。
是蜈蚣的胡须,正在向这边探索。陈果果突然想起夜星悠说的被拖进地下的人,胃里一阵翻涌,却死死咬住嘴唇没出声,反手抓起旁边的扫帚。
“砸!”夜星悠率先挥起拖把杆,狠狠砸向那堆蠕动的触须。
木杆撞上滑腻的节肢,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触须猛地缩回去,地砖下传来尖锐的嘶鸣,震得人耳膜发疼。
就在这时门外的“呼救声”还在继续,甚至带上了哭腔:“我被卡住了……手断了……”
张艳阳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斧头差点脱手:“真的……不管吗,万一……万一真的是人呢?”
夜星悠的拖把杆再次落下,砸碎了另一处探出来的触须。他看着张艳阳发白的脸,声音沉得像地下的泥土“我们现在每犹豫一秒,就是给它们多一秒的时间,把这栋楼变成它们的巢穴。”
突然,教室后墙突然“轰隆”一声塌了一块,浑浊的泥浆喷涌而出,伴随着无数细小的爬动声传了过来。
是成百上千只小蜈蚣,正从破开的洞里涌进来,密密麻麻地爬向最近的人。
陈果果尖叫着挥起扫帚,铁簸箕砸在地上发出巨响。李赋泽的斧头劈下去,斩断的节肢在地上抽搐,流出绿色的汁液。夜星悠的拖把杆舞得像风车,却挡不住越来越多的虫子从各个裂缝里钻进来。
突然,夜星悠瞥见操场上的土包已经连成了片,像波浪一样往教学楼这边涌,异能者们终于发现了异常,正举着武器往这边跑,但显然慢了一步。
“往楼上退!”夜星悠拽起他最近的张艳阳往楼梯口冲,“它们怕高处的风,暂时爬不了那么快!”
身后的爬动声越来越近,门外的“呼救声”突然变了调,变成一种尖锐的、非人的、刺耳的嘶鸣。夜星悠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只半米长的蜈蚣正用触须卷起地上的扫帚,复眼在昏暗里闪着幽光。
李赋泽沙哑着声音说道:“他们果然会模仿,模仿人类的动作,模仿人类的声音,只为了把猎物困在更窄的地方。”
楼梯转角的风吹进来,带着外面异能者的呼喊和虫子的嘶鸣。夜星悠攥着拖把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地劫的獠牙才刚刺破地表,后面还有更庞大的阴影在地下等着。
楼梯转角的风裹着土腥气灌进来,吹得人喉咙发紧。夜星悠拽着张艳阳往上冲,陈果果和李赋泽紧随其后,身后的爬动声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追得人脊背发凉。
“三楼!去三楼的实验室!”李赋泽突然喊道,眼镜片在昏暗里闪过一道光,“那里有强酸和酒精灯!”
话音未落,脚下的台阶突然剧烈震颤,一道暗红的环节猛地从楼梯扶手外侧缠了上来,黏液溅在扶手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是巨型蚯蚓!它竟然顺着墙壁的缝隙爬了上来,环节上的倒刺刮擦着水泥,留下深深的刻痕。
“让开!”李赋泽猛地将陈果果推向楼梯上方,自己举着消防斧转身劈去。斧头砍在蚯蚓的环节上,发出沉闷的钝响,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蚯蚓被激怒了,猛地收缩身体,将李赋泽的手臂缠了个结实。
“李赋泽!”陈果果尖叫着想去拉,却被夜星悠死死按住。
“别碰!它的黏液有腐蚀性!”夜星悠嘶吼着捡起地上的碎砖,狠狠砸向蚯蚓的头部。那东西没有眼睛,却能凭震动锁定目标,张开的口器里满是环形利齿,腥臭的液体几乎喷到李赋泽脸上。
李赋泽咬着牙,另一只手摸索着腰间的打火机。那是他实验课上用来点酒精灯的。“嗤”的一声,火苗窜起的瞬间,蚯蚓的环节明显抽搐了一下,缠紧的力道松了半分。
“怕火!”夜星悠眼睛一亮,拽着陈果果往实验室跑,“去找酒精喷灯!”
陈果果反应过来,疯了似的冲向实验室的门,手指抖得半天插不进钥匙。身后传来李赋泽的闷哼和蚯蚓的嘶鸣,还有张艳阳带着哭腔的喊:“我来帮你!”
门终于“咔哒”一声开了,夜星悠刚把陈果果推进去,就看见走廊尽头的阴影里,密密麻麻的小蜈蚣正顺着墙壁往上爬,像一条不断流动的黑褐色河流。而更远处,那道模仿人声的嘶鸣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就在二楼楼梯口,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快关门!”夜星悠回头去拽李赋泽,却见蚯蚓突然松开缠紧的环节,猛地向他扑来。千钧一发之际,李赋泽狠狠将打火机摁在蚯蚓的环节上,火苗瞬间窜高,伴随着一阵刺鼻的焦糊味,蚯蚓终于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缩回了墙壁的缝隙里。
李赋泽跌跌撞撞地冲进实验室,陈果果立刻甩上门锁。门板上瞬间传来密集的撞击声,像是有无数东西在外面用身体冲撞,还有节肢刮擦金属的锐响,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实验室里弥漫着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暂时压过了土腥气。李赋泽靠着门滑坐在地,手臂上被黏液溅到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泡,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是盯着门缝:“它们……它们在指挥。”
“什么?”张艳阳喘着粗气,手里还攥着半根被蜈蚣咬断的扫帚柄。
“刚才那只大的缠住我,小的就往楼上涌,”李赋泽的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它们在配合,像……像有组织的军队。”
夜星悠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操场上的土包已经漫到教学楼墙根,异能者的光束在土包上炸开一朵朵火花,却没能阻止那些不断从地下钻出来的影子。
实验室的门板又被撞得晃了晃,门锁发出“咯吱”的呻吟,像是随时会断裂。陈果果抱着酒精喷灯,指尖冰凉:“我们……我们能撑到异能者上来吗?”
“一定可以!”夜星悠和李赋泽异口同声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