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代码，一半是你

毕业答辩那天，阳光穿过图书馆的穹顶，在木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万时砚穿着毕业礼服，手里紧紧攥着答辩稿，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茱时微就坐在第一排，穿着和他同款的礼服，眼里的笑意比聚光灯还亮。

他们的毕业设计是基于人工智能的情感建模系统，从最初的框架到最终的演示，熬了无数个夜晚。当答辩委员会主席宣布“优秀毕业设计”时，万时砚忽然转身，在全场的掌声里，朝茱时微鞠了一躬。

“这个设计，一半是代码，一半是你。”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报告厅，带着点发颤的真诚。

台下哄堂大笑，又渐渐变成善意的掌声。茱时微看着他通红的耳尖，忽然想起四年前那个在贩卖机前递来槐花包的少年，原来时光真的会把青涩酿成温柔，把偷偷的喜欢变成明目张胆的偏爱。

毕业典礼那天，香樟树下挤满了拍照的人。林宇穿着硕士服走过来，笑着把学士帽往万时砚头上一扣：“恭喜啊，小学弟，终于要毕业娶媳妇了？”

万时砚的脸瞬间红了，却把茱时微的手牵得更紧：“学长，你也快点。”

“急什么，”林宇掏出手机，“来，我给你们拍张照，就当是毕业礼物。”镜头里，两个穿着学士服的身影依偎在香樟树下，学士帽的流苏在风里轻轻晃，背景是他们走过无数次的教学楼，墙上还贴着当年建模比赛的获奖公示。

拍立得吐出照片的瞬间，万时砚忽然单膝跪了下来。这次他手里的丝绒盒子里，躺着枚戒指，戒托是用数学公式的曲线缠绕成的，中间镶嵌的碎钻像极了当年他眼里的星光。

“茱时微，”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却字字清晰，“从槐花馅包子到银杏叶书签，从冷笑话本到特等奖奖杯，我的人生公式里，变量一直在变，唯独你是不变的常数。现在我想解最后一道题——你愿意让这个公式，变成我们的一辈子吗？”

周围的喧闹忽然静了下来，只有香樟叶在头顶沙沙作响。茱时微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忽然想起无数个瞬间：实验室里他悄悄盖在她身上的外套，电影院里他剥好的爆米花，北京雨里他举在头顶的外套，还有此刻他发颤的指尖和眼里的紧张。

她伸出手，让戒指轻轻套进无名指，大小刚刚好——是他偷偷量了她的指围，画了无数张设计图才定下来的尺寸。“万时砚，”她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我愿意，我早就愿意了。”

他把她紧紧抱住，学士帽从头上滑下来，滚在草地上。周围的欢呼声、祝福声混着风一起涌过来，像一首盛大的歌。

离校那天，他们最后一次走在香樟道上。万时砚背着两个大大的背包，手里还提着那个装着建模奖杯的箱子，茱时微手里捧着那盆他们一起养了四年的薄荷草，叶子绿得发亮。

“你看，”她指着贩卖机的位置，“我们第一次遇见就在那里。”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仿佛还能看见那个清晨：他手里的槐花包冒着热气，她咬着包子时眼里的惊讶，还有指尖那片薄荷绿的创可贴，边角卷着，却像个温柔的伏笔。

“以后每天早上，我都给你买槐花包。”他忽然说，声音轻轻的，“就像现在这样，牵着你的手，走过很多很多个四年。”

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戒指的碎钻闪着光，和脖子上的槐树叶吊坠、口袋里的银杏叶书签，一起组成了完整的故事。

火车站的广播在催检票，万时砚牵着茱时微的手穿过人群。他们要去同一个城市工作，进了同一家人工智能公司，负责情感交互项目——就像他们毕业设计的延续。

火车开动时，茱时微翻开那本记满冷笑话的小本子，最新一页画着两个戴着婚戒的小人，站在香樟树下，旁边写着：“为什么毕业不是结束？因为和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后退，像被拉成线的回忆。她靠在万时砚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忽然觉得毕业不是离别，而是把校园里的甜，酿成更绵长的往后余生。

就像此刻，他低头在她耳边讲了个新的冷笑话：“为什么爱情像微积分？因为遇见你的瞬间，就是我人生的极值点——往后每一步，都是幸福的递增函数。”

她笑着捶了他一下，却在心里悄悄回答：“是啊，万时砚，我们的幸福函数，定义域是一辈子。”

火车载着他们驶向远方，窗外的阳光暖得像个拥抱，仿佛在说：未完待续，且很长，且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