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邻市回来的高铁上,阳光把车窗染成了暖金色。万时砚的笔记本摊在小桌板上,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建模笔记,还多了张速写——是茱时微趁他睡着时画的,他歪着头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翘着,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一等奖奖杯,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画得像不像?”她把笔记本推到他面前,指尖划过他熟睡时蹙起的眉头。其实他根本没睡,只是故意闭着眼,感受她的指尖在纸上轻轻划过的触感,像羽毛拂过心尖。
他猛地睁开眼,假装刚醒的样子:“什么时候画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藏不住笑意。
“秘密。”她把笔记本合上,却被他伸手按住。他翻开本子,在速写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对话框,里面写着:“像,像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后退,像被拉成线的时光。茱时微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里面是支钢笔,笔帽上刻着个小小的“砚”字,“以后记冷笑话和做笔记,都能用它。”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笔帽上的字,忽然想起她总说他的字迹“像刚学写字的小朋友”,原来她早就偷偷记在了心里。“我会每天都用的,”他把钢笔插进笔袋,小心翼翼的样子,“用完了就用它给你写情书,用数学公式写的那种。”
“用数学公式写情书?”她忍不住笑,“那我岂不是要解半天才能看懂?”
“那正好,”他凑近了些,声音像浸了蜜糖,“这样你就能一辈子都在解我的题了。”
回到学校时,香樟树的叶子更绿了,阳光穿过叶隙落在地上,拼成细碎的光斑。他们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见宿管阿姨举着个包裹站在门口:“茱时微,你的快递,昨天就到了。”
包裹上印着“数学建模协会”的字样,拆开一看,是两张去北京参加全国总决赛的邀请函。万时砚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星:“我们可以去北京了!”
“是啊,”她看着邀请函上的日期,忽然笑了,“刚好赶上北京的秋天,听说那里的银杏叶黄得像金子。”
他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到新的一页,开始写“北京旅行计划”:“第一天去比赛场地踩点,第二天比赛,第三天去看银杏叶,第四天……”
“喂,”她伸手合上他的本子,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了下,“我们是去比赛的,不是去旅游的。”
“都要,”他把本子往怀里拢了拢,像护着什么宝贝,“比赛要赢,旅游也要开心,因为是和你一起。”
去北京的前一晚,实验室的灯又亮到了深夜。他们对着电脑屏幕反复调试模型,咖啡杯空了一排又一排。万时砚忽然指着屏幕上的参数说:“这里可以用欧拉公式优化,能让运算速度快百分之二十。”
“你怎么知道?”茱时微凑过去看,发现他的笔记本上贴满了便利贴,上面全是各种算法的优化方案,有些甚至是用红笔涂改过好几次的。
“我问了林宇学长,他以前参加过全国赛,”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还查了好多论文,怕我们到时候出岔子。”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茱时微忽然觉得,这个总把“怕出错”挂在嘴边的男生,其实比谁都勇敢,为了和她一起走到更远的地方,悄悄做了这么多努力。
她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捏了捏:“万时砚,不管比赛结果怎么样,我都觉得很开心。”
他转过头,眼里的光比月光还亮:“为什么?”
“因为和你一起熬夜改模型,一起讨论算法,比拿奖更有意思啊。”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他忽然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像落下一片羽毛:“时微,有你在,我觉得我们一定能赢。”
全国总决赛的场地设在一所百年大学里,红砖墙爬满了爬山虎,阳光把树叶照得透亮。候场时,茱时微看着周围穿着正装的参赛选手,忽然有点紧张,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万时砚握住她的手,掌心暖暖的:“别紧张,就像我们在学校练习时一样。”他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你看,含着糖就不紧张了,像吃了勇气胶囊。”
薄荷的清凉在舌尖散开,她忽然笑了:“那你呢?你不紧张吗?”
“我也紧张,”他诚实地点头,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但一想到身边是你,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轮到他们上台时,聚光灯忽然打过来,晃得人睁不开眼。万时砚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她的手,转身走向讲台。他的声音比上次在学校时稳了很多,讲起模型设计时条理清晰,偶尔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提问环节,有位评委指着屏幕上的变量曲线:“你们的误差率控制在百分之三以内,是怎么做到的?”
万时砚刚要开口,茱时微忽然接过话头:“因为我们引入了自适应算法,能根据实时数据调整参数,就像……”她顿了顿,忽然笑了,“就像谈恋爱时,会根据对方的喜好调整自己的节奏。”
台下哄堂大笑,评委也笑着点头:“这个比喻很有意思,看来你们不仅模型做得好,感情也很好。”
下台时,万时砚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你刚才怎么突然说那个?”
“因为是真的啊,”她捏了捏他的指尖,“我们的模型能成功,不就是因为我们总能想到一块儿去吗?”
比赛结果出来那天,北京下了场小雨。他们站在公示栏前,看着“特等奖”后面跟着的两个名字,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湿。万时砚把奖杯举得高高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只是紧紧抱着她转圈。
“我们赢了!我们是全国第一!”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终于拿到满分的孩子。
雨丝落在脸上,凉凉的,心里却暖得快要化开。茱时微笑着擦了擦他的眼泪:“万时砚,你哭起来好丑啊。”
“丑也只给你看,”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以后我的所有样子,都只给你看。”
离开北京的前一天,他们去了地坛公园。银杏叶黄得像燃烧的火焰,踩在上面沙沙作响。万时砚举着相机,追着给茱时微拍照,镜头里的她笑着跑在银杏树下,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你站在这里,我给你拍张照。”他把她拉到一棵最粗的银杏树下,镜头里的她脖子上挂着槐树叶项链,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脸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按下快门的瞬间,忽然单膝跪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不是戒指,而是枚银杏叶形状的书签,上面刻着一行小字:“与你同行的每一步,都是最优解。”
“这个……”他的声音有点发颤,膝盖下的银杏叶被压得沙沙响,“不是求婚,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以后解多少道题,走多少段路,我都想和你一起,因为和你在一起,永远是最好的答案。”
茱时微蹲下来,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她接过书签,指尖划过那些刻痕,像划过他们一起走过的时光——从食堂的番茄鸡蛋面,到实验室的深夜灯光,从图书馆的冷笑话,到全国赛场的聚光灯,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这些细碎的瞬间里。
“万时砚,”她把书签放进书里,忽然笑着说,“那我们可说好了,以后不管遇到多难的题,都要一起解;不管走多远的路,都要一起走。”
“拉钩。”他伸出小拇指,指尖因为紧张微微发颤。
“拉钩。”她的小拇指勾住他的,像勾住了一个永远不会失效的约定。
银杏叶在风里簌簌落下,像下了场金色的雨。相机还在旁边的草地上开着,录下了这笨拙又认真的瞬间,录下了他们的笑声,和那句被风吹散却刻在心里的话——原来最好的爱情,就是和你一起,把所有平凡的日子,都过成最优解。
回学校的高铁上,万时砚靠在茱时微肩膀上睡着了,嘴角还微微翘着。她翻开他的笔记本,最新一页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站在银杏树下,旁边写着:“我的人生公式里,从此多了个最重要的变量,她的名字叫茱时微。”
车窗外的风景依旧在后退,阳光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茱时微轻轻合上笔记本,心里忽然无比确定,他们的故事,还有很长很长,长到能一起解完所有的题,看完所有的风景,走到时光的尽头。
就像此刻,他的呼吸轻轻落在她的颈窝,像一句温柔的承诺,从未说出口,却早已刻进了彼此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