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像一层薄雪,悄无声息地铺满了冰原。清晨的霜结成了冰壳,踩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阳光也变得吝啬起来,斜斜地打在冰川上,只留下一道窄窄的暖光带。洛卡和蓝修每天都会追着这道光走,把肚皮贴在被晒暖的岩石上,舒服得眯起眼睛——这是秋天独有的温柔,不像夏天那样灼人,也没有冬天的凛冽。
它们的储备库早已堆得满满当当。石洞角落里码着冻硬的旅鼠和野兔,洞顶的鱼干被秋风熏得愈发紧实,泛着油亮的光泽。洛卡还在草堆里藏了不少饱满的草籽,那是它趁秋阳正好时一粒粒捡来的,现在成了闲暇时的零嘴。蓝修则捡了许多光滑的鹅卵石,堆在洞口,夜里能挡住寒风,白天又能被晒得暖暖的,像天然的暖炉。
秋日的狩猎变得格外顺利。动物们都在为过冬囤积脂肪,跑起来沉甸甸的,蓝修的爪子一扑一个准。洛卡也练出了新本事,它能循着气味找到藏在石缝里的鸟蛋,那些蛋壳在秋阳下泛着淡淡的粉,敲开后是金黄的蛋液,成了它们难得的滋补品。有次它们追一只肥硕的北极兔,从冰坡追到谷地,最后兔子慌不择路撞进了雪堆,洛卡扑上去按住时,鼻尖沾着的雪粒都带着甜味。
风里渐渐有了雪的气息。某天傍晚,天边飘来几朵灰云,落下的不是雨,而是细碎的冰晶,落在洛卡的鼻尖上,凉丝丝的,一触即化。蓝修抬头看了看天,用尾巴把洛卡拉到背风处——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霜雪”,提醒着冬天不远了。它们坐在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岩石上,看着冰晶在风中跳舞,洛卡忽然觉得,这样的秋天,像首未完的歌,每一阵风、每一片落叶(虽然冰原上很少有),都是跳动的音符。
夜里的石洞越来越暖和。洛卡把草堆刨得又松又软,蓝修则守在洞口,听着外面的风声由急变缓。偶尔有夜行的掠食者从洞外经过,蓝修低沉的吼声一响,对方便知趣地离开了——谁也不愿在食物充足的秋天,和一对有备而来的伙伴硬拼。
秋阳把冰原晒得暖融融的,风里带着干草的气息,洛卡忽然来了兴致,叼起一根蓬松的草穗朝蓝修跑去,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花。蓝修正趴在岩石上打盹,被草穗扫过鼻尖,猛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纵身跃起,朝着洛卡扑去。
两只身影在铺满碎金般阳光的冰原上追逐起来。洛卡跑得飞快,四爪踩在结了薄霜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轻响,草穗从它嘴里掉出来,被风卷着滚向远处,引得它又折回去追。蓝修故意放慢脚步,等洛卡跑近了,突然用尾巴一扫,洛卡被扫得打了个趔趄,顺势在草地上打了个滚,浑身沾满了枯黄的草叶,活像个毛茸茸的草球。
它们玩起了“寻宝”游戏。洛卡把一颗捡来的彩色石子藏在石缝里,用爪子扒拉着示意蓝修去找。蓝修的鼻子在冰面上嗅来嗅去,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一爪子刨开碎石,把石子叼了出来,还故意用鼻尖蹭蹭洛卡的脸,像是在炫耀。轮到蓝修藏时,它把一块冻硬的鱼干埋进浅雪堆,只露出一小截尾巴。洛卡围着雪堆转了三圈,突然用爪子猛地一刨,鱼干滚了出来,它叼起鱼干,得意地绕着蓝修跑了两圈。
午后的阳光格外好,它们找到一片背风的谷地,那里的草长得比别处茂密,枯黄中还带着点倔强的绿。洛卡躺在草地上,看着蓝修追逐一只偶然飞过的白鸟,那鸟儿飞得低低的,翅膀扫过草尖,引得蓝修一次次跃起,却总差那么一点。洛卡看得着急,也跟着蹦起来,结果两人撞在一起,滚作一团,草叶沾满了它们的皮毛,连耳朵眼里都塞了两根。
夕阳西下时,它们躺在被晒了一天的岩石上,懒得动弹。洛卡把下巴搁在蓝修的肚子上,听着它有力的心跳,鼻尖还沾着草屑。蓝修用舌头舔掉它脸上的草叶,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呜咽。秋天的冰原虽然藏着寒冷的预兆,却也慷慨地给了它们这样慵懒的午后,让它们能暂时放下储备的忙碌,像两个孩子一样,在阳光里尽情撒欢。
洛卡枕着蓝修的前爪,听着它平稳的呼吸,鼻尖能闻到储备库里食物的香气,还有草堆的干燥气息。它打了个哈欠,觉得这样的秋天,真好。蓝修似乎感觉到了,轻轻蹭了蹭它的耳朵,像是在说:再等等,冬天来临时,我们会更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