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回响

季晚星翻过宅邸围栏时，雨丝已经打湿了她的小腿。袖口的磁吸手套吸附在书房外墙排水管上，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左手握着从仓库带回的U盘，屏幕显示"匹配度97%"。她扯下缠绕在手腕的夜光表，借着月光查看书房布局图——正是三天前沈知珩亲自修改过的版本。

撬开气窗时指尖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愤怒。三年来每次进入书房都要先叩三下门框的习惯动作，此刻变成解锁密码的节奏。季晚星记得很清楚，这个密码是沈知珩教她的，当时他说："记住，这是我们的暗号。"

壁炉将熄未熄，投射在玉佩模型阵列上的影子扭曲如藤蔓缠绕。书架第三层摆着季晚星大一时的生活照相框，照片里她穿着校服，在校门口买糖葫芦。季晚星还记得那天的情景，沈知珩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后来他问："为什么选择在这里拍照？"

她没回答，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就像个傻瓜。季晚星的手指抚过相框边缘，突然发现底部有一道细小的划痕。轻轻一按，相框背面弹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把微型钥匙。

保险柜密码是"6171997"，季晚星盯着这串数字看了很久。这是她的生日倒置，也是沈知珩第一次见她的日期。开启时触发微型电流，她迅速戴上绝缘手套。铁盒里除录音带外，还有半块泛黄的胎记拓片——与她腰侧印记完全吻合。

窗外惊雷炸响，季晚星颤抖着按下播放键，录音中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女声："晚星，当你听到这段话时，妈妈可能已经..."

"三年前车祸是你安排的？"季晚星甩出胎记拓片，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发抖。

沈知珩手指掐进书桌裂缝："那是意外，我本该..."

"上周体检报告里的'情绪抑制剂'呢？"

"不注射你会在谈判桌上失控！"沈知珩突然逼近，季晚星下意识后退，撞到了书架。相框哗啦啦掉下来，玻璃碎了一地。

季晚星感觉到衣领被扯破，锁骨处的炸弹芯片暴露在灯光下。这是仓库爆炸时留下的痕迹，也是沈知珩目光停留最久的地方。

壁炉火焰吞噬信件时，火星飞舞中浮现沈知珩少年时期的照片——背后写着"棠棠收"。季晚星扑向火堆抢信时，火星溅上发梢。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季家亲生？"

"你以为'焚心症'是天生的？"

"妈妈到底是谁？为什么她的声音..."

季晚星冲出书房时暴雨倾盆，雷声淹没沈知珩那句"小心林婉如"。她藏好录音带时，袖扣震动收到新指令："城东医院地下三层"，发送者ID是"棠"。

季晚星攥着录音带冲进雨幕，雨水顺着发梢流进领口。她没打伞，也没回头看那栋宅邸一眼。沈知珩的声音被雷声吞没，但她知道他说的是“小心林婉如”。

她摸出手机，手指还在抖。录音带已经备份到云端，但原件不能丢。她必须去城东医院，这是唯一的机会。

街边的便利店亮着灯，她进去买了件黑色连帽衫换上。湿透的外套扔进垃圾桶时，袖扣震动了一下。新的指令：“别去地下三层，去四楼走廊尽头的太平间。”

发送者ID是“棠”。

她愣了几秒，转身离开便利店。雨更大了，她快步走向地铁站，路上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是林婉如的车。

季晚星靠在墙边，屏住呼吸。她听到车内传来一段熟悉的声音——正是她刚拿到的录音带内容。

“晚星，当你听到这段话时，妈妈可能已经……”

林婉如的声音从车内传出：“你终于拿到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季晚星咬紧牙关，继续往地铁站走。她不能现在动手，不是时候。她得先找到“棠”，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铁空荡荡的，她坐在角落，把脸藏在帽子里。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沈知珩的信息：“别信‘棠’，他才是幕后的人。”

她冷笑一声，把信息删掉。

到了医院，她直接去了四楼。走廊尽头的太平间门虚掩着，里面没人。她走进去，发现墙上有个暗格，里面是一本旧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致晚星：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无法亲自告诉你真相。”

她继续往下读，越看心跳越快。

“沈知珩不是你的敌人，他是保护你的人。真正想杀你的是林婉如，她一直在利用你达成目的。三年前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她安排的。她想让你死，但沈知珩救了你。他没有告诉你真相，是因为他知道一旦你知道了，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季晚星合上笔记本，手握成拳。

原来如此。

她一直以为沈知珩在利用她，可事实却是他在保护她。而林婉如，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女人，才是真正想杀她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走出太平间。刚到楼梯口，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果然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季晚星转身，看到林婉如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枪。

“你太聪明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林婉如笑了笑，“可惜，你知道得太多了。”

季晚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

林婉如轻笑：“因为你根本不该存在。”

她举起枪，对准季晚星。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楼梯后闪出，一记手刀劈在林婉如手腕上。枪掉在地上，滑到一边。

“我说过，她不该来。”沈知珩冷冷地说。

季晚星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复杂。

沈知珩没有看她，只是捡起枪，对准林婉如。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婉如冷笑：“你以为你能护她一辈子？她迟早会知道真相，到时候，她就不会再相信你了。”

“那就让她知道。”沈知珩说，“但不是现在。”

他看了季晚星一眼，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走吧。”他对她说。

季晚星犹豫了一下，点头。

他们离开太平间，外面的雨还没停。

季晚星回头看了一眼，林婉如已经被制服，押上了车。

她问沈知珩：“你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沈知珩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你会知道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季晚星没有再问。

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告诉她。

而那一天，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