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星跪坐在地上，手里攥着两片玉佩残片。雨水从破碎的天花板缝隙里滴落下来，砸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核心舱内只剩下微弱的红蓝警示灯光，其他所有设备都已经被切断了电源。只有终端机还亮着，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00:15:00。
"你终于拼起来了。"沈知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数据干扰的沙沙声。
季晚星没有回头，她知道那只是他的残影，是协议启动前的最后回响。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压抑的怒意，"三年前的车祸不是意外，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沈知珩的残影缓缓走近，虚幻的影像在闪烁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他伸出手想碰她，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穿过，像是空气一般。
"我不是计划好一切的人，我只是……选择了你。"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你是唯一一个自然受孕的孩子，其余的23个实验体都是克隆的。你是林婉如的女儿，也是她最后的希望。"
季晚星猛地站起身，转身面对他："所以你三年前把我从焚化厂带走，把我安插进季家，让我成为季晚星？你把我当成什么？一个工具？一个容器？"
沈知珩的残影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一道光线从他袖口射出，投射在空中。那是实验日志的片段，记录着三年前的决定——将真正的"烬玉"封存，而让另一个孩子代替她，成为"容器A-01"。
季晚星的手指紧紧捏住玉佩，指甲嵌入掌心。她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你们把我当成棋子，任由我被人利用、背叛、伤害……"她的声音颤抖着，"可我到底是谁？季晚星？还是你们所谓的'烬玉'？"
沈知珩的残影看着她，眼神复杂："你是季晚星，也是烬玉。你不是工具，也不是容器，你是唯一能够重启协议的人。"
"我不需要什么协议！"季晚星突然大喊，声音在空旷的核心舱内回荡。她猛地将手中的玉佩残片拼在一起，蓝光瞬间从缝隙中溢出，照亮了整个房间。
沈知珩的残影开始不稳定，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闪烁。
"如果你真的认为我不是工具……"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决绝，"那就告诉我真相。全部的真相。"
蓝光越来越亮，沈知珩的身影渐渐模糊。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真相……是你才是最终的答案。"
就在这时，枪声响起。
季晚星猛地回头，看到苏棠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枪口正对着终端机。
"你以为你是特别的？"苏棠冷笑，"你以为你是唯一的？不，季晚星，你不过是我们中的一个。只是你运气好，被选中了而已。"
季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迈了一步："你错了，我不是你们中的一个。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那你为什么还在拼那个玉佩？"苏棠讥讽地说，"你以为那是你的身份象征吗？那只是一个控制装置，它让你相信你是特殊的。"
季晚星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蓝光映得她脸色发青。她忽然笑了："也许你说得对。也许它只是一个控制装置。但是现在……它属于我。"
她猛地将玉佩按向终端机的接口，蓝光瞬间吞没了整个控制台。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疯狂旋转，倒计时变成了00:13:00。
"你疯了吗？"苏棠惊呼，举枪瞄准她。
"疯的是你们。"季晚星冷冷地说，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输入母亲的生日作为密码。屏幕闪了一下，接着出现了一个新的界面——《烬玉契约》。协议内容清晰可见，最下方赫然写着两个名字：宿主——沈知珩，载体——季晚星。
"原来如此……"季晚星喃喃自语，"你不仅改写了我的身份，你还把自己也变成了容器。"
"是的。"沈知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从耳钉中传来的加密通讯，"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走到这里。所以我做了准备。如果你必须承担这一切，那我也不会置身事外。"
"你这个混蛋……"季晚星的眼泪终于落下，"你总是这样，替我做决定，替我承担后果……"
"因为我欠你。"沈知珩的声音平静却坚定，"三年前我没有保护好你，这一次，我要亲手把选择权交给你。"
"够了！"苏棠怒吼一声，扣动扳机。
枪声在密闭空间内格外刺耳。季晚星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到沈知珩的实体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用身体挡住了子弹。
血花绽开，染红了他的衣襟。
"你疯了吗？"季晚星扑过去扶住他，却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透明化，像数据流一样逐渐消散。
"这是最好的结果。"沈知珩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你是星火，而我……只是烬。"
季晚星的手颤抖着，她想抓住他，却发现指尖穿过了他的脸庞。
"不要走……"她哽咽着，声音几乎听不见。
"愿我的烬中，有星火重生。"沈知珩说完最后一句话，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核心舱内一片寂静，只剩下终端机的嗡鸣声和雨滴打在金属上的声响。
季晚星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沈知珩留下的半截玉佩。她缓缓将它与自己手中的另一半拼合，玉佩完整的一刻，蓝光暴涨，整个终端机都被点亮。
屏幕上的进度条开始迅速推进，最终停在了100%。
"欢迎回来，A-01号容器。"系统的声音冰冷而机械。
季晚星缓缓站起身，将玉佩挂在脖子上。她回头看了一眼监控屏幕，上面定格着沈知珩最后的笑容。
耳钉突然亮起绿光，一个陌生的女声传来："欢迎回家，烬玉。"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焚化厂的铁门。
外面，暴风雪正肆虐。鹅毛大雪扑面而来，季晚星眯起眼睛，向前走去。
身后，焚化厂的轮廓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就在她快要走出废墟时，眼角余光瞥见远处雪地尽头，似乎有一个人影伫立着，静静地望着她。
她停下脚步，眯起眼睛。
那是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面容，却让她心跳微微加快。
她没有再回头，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风雪中，她的背影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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