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走出内殿时,灵汐见镇元子正坐在庭中的石桌旁,对着一碟灵果出神。
晨光落在他发间,添了几分柔和,昨夜那点紧绷的气息已散了去,又变回了那个温润稳重的五庄观主人。
“镇元子道友。”
灵汐轻声唤道,走到他对面坐下。
镇元子抬头,将一杯刚沏好的悟道茶推到她面前:“尝尝这个,能静心。”
茶汤清碧,飘着淡淡的兰香,灵汐抿了一口,果然觉得灵台清明了许多。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风吹过药圃的轻响。
灵汐偷偷打量着他,见他指尖摩挲着茶杯,目光落在远处的人参果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起昨夜的亲密,她脸颊又有些发烫,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偏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红云打着哈欠走出来,眼角还挂着泪痣,一脸迷糊:“唔……头好疼……灵汐仙子,你醒啦?”
他挠挠头,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哎呀!昨晚的酒真好喝!就是后劲有点大……”
话没说完,就被镇元子冷冷打断:“醒了就去洗漱,待会儿带你去见个人。”
红云愣了愣,见镇元子脸色不对,乖乖闭了嘴,溜去洗漱了。
待红云走远,镇元子才看向灵汐,语气郑重:“接引和准提此举,不仅是针对你,更是没把我五庄观放在眼里。此事若就这般算了,往后他们只会更肆无忌惮。”
灵汐点头:“我明白,只是……”
她想起三清,若是让他们知道此事,怕是又要掀起风波。
“你不必忧心。”
镇元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此事我会亲自去紫霄宫与道祖禀明,自有公道可言。倒是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脸上,“若想回昆仑,我即刻便送你回去。”
灵汐望着他眼底的坦然与关切,心头微动。
回昆仑固然安稳,可想起昨夜的狼狈与依赖,想起此刻他平静外表下或许藏着的复杂心绪,她忽然不想就这么离开。
“我想再留几日。”
她轻声道,“五庄观的悟道茶很好喝,我还没喝够呢。”
镇元子眼底闪过丝意外,随即漾开温和的笑意:“好,那便多住几日。我让膳房备了你爱吃的灵粥。”
正说着,红云洗漱完毕跑出来,凑到石桌旁,见两人气氛平和,嘿嘿笑道:“我就说嘛,灵汐仙子肯定喜欢五庄观!对了镇元子,你要带我去见谁啊?”
镇元子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带你去见清风明月,让他们好好看着你,免得你再乱吃东西。”
红云哀嚎一声,却不敢违抗,只能拉着灵汐抱怨:“灵汐仙子你看他,就会欺负我!”
灵汐被他逗笑,昨夜的阴霾散去不少。
她看着眼前斗嘴的两人,看着庭中生机勃勃的药圃,忽然觉得这五庄观的晨光,竟比想象中更让人安心。
而镇元子望着灵汐舒展的笑靥,端起茶杯掩住唇角的笑意——或许,这场意外带来的,未必全是糟心事。
至少,让他有机会,看清自己的心意。
在五庄观住了月余,灵汐与镇元子之间的氛围愈发微妙。
晨起时,他会提着刚沏好的悟道茶,陪她在药圃里辨认灵草;入夜后,两人常坐在人参果树下论道,他讲大地轮回的奥秘,她谈昆仑星空的变幻,偶尔目光相撞,便会默契地移开视线,耳尖却悄悄泛红。
亲亲抱抱也成了寻常事。
有时灵汐踩着凳子摘高处的灵果,他会从身后扶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有时论道到深夜,她困倦得打盹,他便将她打横抱起,送回寝殿,途中她迷迷糊糊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胸口蹭蹭,他也只是低头笑笑,脚步放得更轻。
这日清晨,镇元子忽然道:“该去算笔账了。”
灵汐知道他说的是接引与准提,点头道:“我与你同去。”
镇元子看着她眼底的坚定,没有拒绝,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好。”
指尖触到她鬓角时,两人都顿了顿,随即相视一笑,那份默契已无需多言。
西方极乐土黄沙漫天,接引与准提正在莲台打坐,见灵汐与镇元子踏云而来,脸色骤变。
不等他们开口,镇元子已祭出地书,磅礴的土系灵力翻涌而出,将整片莲台罩住:“二位道友,那日紫霄宫的‘赔罪果’,我替灵汐仙子还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身影已闪至准提面前,一掌拍出,看似温和,却带着大地崩裂的力道。
准提仓促间祭出七宝妙树抵挡,却被震得后退数步,嘴角溢出鲜血。
接引刚要上前相助,灵汐已祭出从元始那里学来的法诀,一道清光直逼他面门,逼得他狼狈躲闪。
“你二人身为西方教领袖,竟用如此卑劣手段,不觉得羞耻吗?”
灵汐的声音带着怒意,衣袖翻飞间,灵力如昆仑雪浪般汹涌。
镇元子护在她身侧,地书之力化作无形屏障,将两人的反击尽数挡下。
不过数十回合,接引与准提已被打得节节败退,莲台碎裂,法宝受损。
镇元子一脚踩在准提的七宝妙树上,目光冷冽:“今日暂且饶你们性命,若再敢动灵汐一根头发,我便掀了你们这西方极乐土。”
灵汐看着他护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头一暖,上前与他并肩而立,目光扫过狼狈的二人:“好自为之。”
离开西方时,霞光满天。
镇元子牵着灵汐的手,指尖相扣,掌心的温度熨帖而安稳。
灵汐低头看着交握的手,忽然笑道:“没想到你动手时这般厉害。”
镇元子回头,眼底带着笑意:“为你,自然要厉害些。”
这话直白得让灵汐脸颊发烫,却没有抽回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回到五庄观,红云见两人神色亲昵,恍然大悟般拍着大腿:“哦——我懂了!你们俩……”
灵汐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捂住嘴,嘿嘿笑着跑开了。
夜里,人参果树下的月光格外温柔。
镇元子忽然转身,认真地望着灵汐:“灵汐,我知你与太一、伏羲皆有渊源,但我心意已决。”
他从袖中取出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支用千年沉香木雕刻的发簪,簪头是朵栩栩如生的人参果花,“我想去昆仑提亲,问三清讨了你,你……愿意吗?”
灵汐望着他眼底的郑重与忐忑,想起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想起他为她出头时的坚定,想起那些自然而然的亲近,心头的暖流涌遍四肢百骸。
她踮起脚,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声音带着笑意:“我愿意。”
镇元子愣了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月光洒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人参果花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一切都显得那么水到渠成。
次日,镇元子便备了厚礼,与灵汐一同踏上前往昆仑的路。
他牵着她的手,步伐沉稳而坚定——这一次,他要去告诉所有人,灵汐是他认定的道侣,往后余生,他会用五庄观的千年岁月,护她一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