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教室里的暖气片开始发热，课间时，澈琉总喜欢把冰凉的手贴在暖气片上，看着白气从嘴里呼出，像在修仙界吐纳时的灵气。
桑延注意到了，第二天就从家里带了个暖手宝，灌满热水塞进她手里：“别总碰暖气片，太干了，容易上火。”
暖手宝是毛茸茸的兔子形状，和他送的那块兔子饼干一个模样。
澈琉捏着软乎乎的兔子耳朵，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兔子？”
“猜的。”
桑延说得轻描淡写，其实是上次去她家附近的文具店，看到她书包上挂着个兔子挂件，记在了心里。
上课时，澈琉把暖手宝放在桌肚里，指尖偶尔碰到桑延伸过来拿笔的手，两人都会像触电似的缩回，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笑。
钟思乔下了课就跑来理科班串门，一进门就盯着澈琉手里的暖手宝看：“哟，这兔子挺可爱啊，谁送的？”
“桑延。”
澈琉大大方方地回答，手里的暖手宝仿佛更暖和了些。
桑延的耳尖在后排悄悄红了，假装埋头做题，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钟思乔冲温以凡挤了挤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又拉着澈琉聊起周末去买围巾的事，把少年那点小心思，轻轻盖在了叽叽喳喳的热闹里。
秘密基地的合奏渐渐加了新曲目。
桑延不知从哪找了首情歌的谱子，吉他弹得温柔，澈琉的笛音也跟着软下来，像月光缠在琴弦上。
“这曲子有点甜。”
澈琉放下笛子，看着他笑。
“嗯，挺适合冬天的。”
桑延低头调弦，指尖在琴弦上滑过，“等下雪了，我们就弹这个。”
他说这话时，睫毛垂着，侧脸在夕阳下柔和得像幅画。
澈琉忽然想起修仙界的雪，总是下得又大又急，不像人间的雪，还能藏着这样软乎乎的期待。
平安夜那天，学校放了半天假。
澈琉刚走出校门，就看见桑延站在老地方，手里捧着个苹果，用红色的包装纸包着，还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平安夜快乐。”
他把苹果递给她，声音有点紧张，“听说吃了平安果，一整年都平平安安的。”
“谢谢。”
澈琉接过苹果，指尖碰到他的手，冰凉的，大概在冷风里站了很久。
她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圣诞礼物。”
是副黑色的手套，指尖绣着小小的音符，和他的拨片、她的尾戒遥相呼应。
桑延戴上时，大小刚刚好，掌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连风都不那么冷了。
“我很喜欢。”
他低头看着手套上的音符，笑眼里像落了星星。
两人并肩往公交站走，手里的平安果和手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冬天的风都甜了几分。
澈琉看着他被围巾裹住的半张脸，忽然觉得，人间的冬天真好，有暖气，有平安果，还有站在身边的他。
混沌珠在她兜里打哈欠：“行了行了，手套都戴上情侣款了，再不开口，雪都要化了。”
澈琉没理它，只是悄悄往桑延身边靠了靠，肩膀碰到一起时，两人都没躲开。
有些话不用急，等雪落下来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而且桑延现在还没成年呢，等他成年了，再和他谈恋爱，我可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雪真的在下晚自习时落了下来。
路灯下的雪花像碎银，飘飘扬扬地落在校服上。
澈琉站在教学楼门口，呵出一团白气，正想掏伞，头顶忽然多了片阴影——桑延撑开的伞，稳稳地罩住了她。
“一起走？”
他问，睫毛上沾了点雪粒，像落了层霜。
“嗯。”
澈琉往伞下缩了缩，两人的肩膀又碰到一起，隔着厚厚的冬衣，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雪越下越大，把路都染成了白色。
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和伞下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像首安静的歌。
“还记得那首曲子吗？”
澈琉忽然开口，“你说下雪时弹的那首。”
桑延脚步顿了顿，眼里漾起笑意：“记得，等雪停了，去秘密基地弹？”
“好啊。”
走到公交站，车还没来。
桑延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杯，拧开递给她：“热的姜茶，刚才在锅炉房接的。”
姜茶的辛辣混着红糖的甜，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人眼睛发酸。
澈琉捧着杯子，忽然想起修仙界的寒冬，只有光秃秃的雪山和呼啸的风，哪有这样带着甜味的暖意。
“桑延，”
她抬头看他，雪花落在他发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愣了愣，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雪花在两人之间无声飘落，他的喉结动了动，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因为……想对你好。”
没有华丽的词藻，却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澈琉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说些什么，公交车来了。
“我先走了。”
她把保温杯递还给他，转身跑上车。
靠窗坐下时，她看见桑延还站在雪地里，举着伞，雪花落满他的肩头，像一尊温柔的雪人。
车开出去很远，他还在原地，像在等什么，又像在守护什么。
混沌珠在她兜里叹气：“傻不傻？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说‘我喜欢你’。”
澈琉没理它，只是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她知道，有些话不用急着说，雪会记得，风会记得，他眼里的温柔，也会记得。
第二天雪停了，阳光把雪地照得亮晶晶的。
秘密基地的石桌上积了层薄雪，桑延早早就到了，正用手把雪扫开，吉他靠在旁边，琴盒上落着片没化的雪花。
“你来啦。”
他抬头笑，眼里的光比雪地还亮。
“嗯。”
澈琉走过去，拿出那支银色的笛子，“开始吧？”
吉他声响起时，阳光正好穿过藤蔓的缝隙，落在雪地上，溅起细碎的光。
笛音缠绕着琴弦，像两只蝴蝶在雪地里跳舞。这一次，桑延没有忍住，轻轻跟着哼唱，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缱绻。
一曲终了，雪地上落满了安静的甜。
澈琉看着桑延，忽然笑了，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桑延，这首曲子，是不是该有个合奏的名字？”
他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像化不开的糖：“叫什么？”
“叫‘初雪’吧。”
她说。
“好。”
他笑着点头，心里却悄悄加了两个字——属于我们的初雪。
雪花早已停了，可心里的那场雪，才刚刚开始下，温柔得不像话。
蝉鸣渐渐被秋风取代时，高三的倒计时牌立在了教学楼最显眼的地方。粉笔灰在阳光下浮动，像在数着日子，连秘密基地的月季都仿佛收敛了锋芒，静静等着冬天。
澈琉和桑延在晚自习的草稿纸上，反复写着“南芜大学”四个字。那是他们早就约好的地方，听说那里的林荫道很长，春天会开满玉兰花，还能在湖边练琴。
“南芜大学的音乐系很棒，”桑延笔尖顿了顿，看向澈琉，“你的笛子肯定能在那里发光。”
“你的吉他也能。”澈琉笑着接话，指尖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音符，“我们还要在那里组乐队，把‘琉光’的名字留在大学里。”
约定像颗种子，埋在两人心里，支撑着熬过无数个刷题的深夜。直到某天，澈琉发现温以凡总是躲着人，课间趴在桌上不说话，连钟思乔带来的草莓蛋糕都没动一口。
“以凡，你最近怎么了？”
晚自习后，澈琉特意绕路和她一起走，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瘦。
温以凡踢着脚下的石子，过了很久才低声说：“我妈……她改嫁了。”
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
“她说南芜大学的学费太贵，我学音乐又是烧钱的事，不让我考了。”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红得厉害，“她让我报本地的师范，毕业当个老师，稳定。”
澈琉停下脚步，看着她强忍着眼泪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
温以凡的钢琴弹得极好，指尖落在琴键上时，眼睛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那是她藏在心底的热爱。
“别听她的。”
澈琉握住她的手，语气笃定，“南芜大学你必须去，学费和学音乐的钱，我来出。”
温以凡愣住了，摇摇头：“那怎么行，太多了……”
“不多。”
澈琉打断她，眼神认真，“就当我投资你，等你以后成了大音乐家，还给我就行。”
她故意说得轻松，像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你要是不去，我和桑延在南芜大学多孤单啊。”
温以凡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手背上，滚烫的。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澈琉递过纸巾，轻声问。
“在我舅舅家。”
她低着头，声音闷得像被捂住。
“你舅舅对你好不好？”
温以凡没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眼里的委屈像要溢出来，肩膀微微发抖。
那模样，像只受了委屈却不敢吭声的小兔子。
澈琉心里一软，拉着她的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那你来我家住，好不好？”
主角只看了桑延和温以凡的爱情，没看温以凡的故事背景，所以不了解。
温以凡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
“我家别墅有很多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澈琉笑着说，阳光落在她脸上，像裹了层暖光，“住我家，我们可以一起刷题，一起练琴，周末还能让阿姨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当……提前体验大学室友生活了。”
温以凡看着她眼里的真诚，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点甜。
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很清晰：“好。”
回到家，澈琉把温以凡的行李搬进客房，又拿出套新的被褥铺上。
窗外的月光落在两人身上，像层温柔的纱。
“谢谢你，澈琉。”
温以凡摸着柔软的床单，眼里闪着光。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啊。”
澈琉递给她一杯热牛奶，“以后有我呢，别怕。”
混沌珠在她兜里哼：“行啊，还学会当救世主了。不过你这投资眼光不错，温以凡这丫头，以后肯定有出息。”
澈琉没理它，只是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和桑延约定的南芜大学。
她知道，高三的路很难走，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再难的坎，也能笑着跨过去。
就像种子总要经历寒冬才能破土，他们的约定，也会在明年春天，开出最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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