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赛期的H市有点阴，兴欣网吧里却热闹得很。叶修叼着烟坐在吧台后，看见推门进来的一群人，挑眉笑了：“稀客啊，这阵仗是来砸场子？”
黄少天率先冲过去：“砸场子怎么了！谁让你一声不吭就退役……”话没说完就被喻文州拉住，后者笑着朝叶修点头：“来看看你。”
韩文清环视一圈网吧，目光落在角落里的电脑上，言简意赅：“还打？”
“打啊，”叶修指了指屏幕上的散人账号，“就是换了个账号卡。”
澈琉凑过去看，屏幕上的角色操作行云流水，正是叶修最擅长的猥琐流。她笑着说：“散人这职业，技能衔接得再快，终究有0.3秒的僵直吧？”
叶修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她：“你玩过？”
“之前练过一阵，”她指尖点过屏幕，“你这‘百龙流星打’接‘圆舞棍’，其实可以卡个反向视角，能多骗0.1秒的闪避。”
叶修的眼睛亮了，往旁边挪了挪椅子：“来，坐下说。”
两人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从散人的技能CD聊到武器银武的属性，从地图BUG谈到战术预判，连哪个技能在哪个角度释放伤害最高都算得清清楚楚。周泽楷坐在旁边听着，眼里满是好奇，偶尔在本子上记几笔，虽然有些术语听不懂，却看得认真。
韩文清和王杰希站在一旁，听着“Z轴坐标”“技能僵直公式”，眉头越皱越紧。黄少天更是直接打哈欠：“你们说的是人话吗？什么0.3秒0.1秒，打比赛哪有时间算这个！”
正说着，二楼传来动静。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探出头，目光落在澈琉身上，带着点犹豫：“不好意思……刚才听到你说散人的僵直计算，其实可以引入微分方程，误差能缩小到0.05秒。”
众人都愣了，叶修挑眉：“罗辑？下来。”
叫罗辑的男生快步下楼，手里还捏着本写满公式的笔记本，走到澈琉面前，眼睛亮得惊人：“我刚才算过，散人在不同地图的重力系数下，技能衔接的最优解应该是……”他语速飞快，全是各种数学术语，听得黄少天直挠头。
澈琉却笑了，接过他的笔记本：“你这里少算了一个变量，技能释放时的角色转向角度，会影响僵直判定的阈值。”她拿起笔，在空白处写下一串公式，“用这个模型试试，误差能再降一半。”
罗辑看着那串公式，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角度参数……”两人立刻凑在一起，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沙沙响，时而争论“这个变量系数是不是该取0.8”，时而异口同声“这里用拉格朗日定理更合适”，气氛热络得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知己。
叶修叼着烟，看着头挨着头讨论公式的两人，笑着对周泽楷说：“你家这位，跟个数学怪才对上了。”
周泽楷没说话，只是看着澈琉专注的侧脸，她的眉头微蹙，嘴角却带着笑，是他在训练室里都少见的兴奋。他悄悄往她身边站了站，像在给她撑腰，哪怕那些公式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黄少天捅了捅方明华：“他们说的到底是荣耀还是高数？我怎么感觉像在听天书？”
方明华连连点头：“+1，我现在怀疑自己玩的是假荣耀。”
喻文州和王杰希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韩文清则盯着屏幕上的荣耀界面，仿佛这样就能忽略旁边那串让人头大的公式。
过了好一阵，澈琉才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聊得太投入了。”
罗辑还在低头验算公式，嘴里喃喃着：“太厉害了……这个模型……”
叶修拍了拍罗辑的肩：“差不多行了，别吓到客人。”他转头看向澈琉，眼底带着点欣赏，“你这散人玩得，比我还懂门道。”
“以前练过一阵，”澈琉笑着收起笔，“不过跟罗辑比，还是差远了，他这数学模型，能把操作精确到帧。”
罗辑猛地抬头，脸颊微红：“是、是你启发了我！”
周泽楷适时递过一瓶水，澈琉接过时，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带着点温热。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哪怕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要她眼里有光，他就觉得开心。
黄少天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聊够了没有！快来打两把！我要跟叶修单挑！”
叶修笑着起身：“来就来，让你见识下散人的厉害。”
澈琉刚要跟着去，罗辑忽然叫住她：“那个……关于刚才的公式，我还有个疑问……”
她立刻停下脚步，眼睛亮了：“你说。”
周泽楷看着又凑到一起的两人，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身替她搬了把椅子——看来这场“学术交流”，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了。
网吧里，键盘敲击声和黄少天的嚷嚷声混在一起，而角落里，澈琉和罗辑的低语像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带着公式的严谨和知己相遇的热络。其他人依旧插不上话，却没人觉得违和——荣耀的世界本就千奇百怪，有人为操作热血，有人为战术动脑，有人用数学模型拆解技能，而总有那么些瞬间，懂的人自然懂，就像周泽楷看着澈琉时，眼里那份无需言语的懂得。
叶修和黄少天的单挑打得热火朝天，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响，黄少天的垃圾话更是没停过，而角落里的“学术交流”还在继续。罗辑拿出随身携带的草稿本，上面画满了荣耀地图的坐标网格，正跟澈琉讨论“不同地形对散人技能判定的影响系数”。
“你看这里，”罗辑指着一处峡谷地形，“根据海拔落差计算，重力加速度会让‘圆舞棍’的浮空时间增加0.2秒，用这个时间差可以接‘裂波斩’，衔接误差不超过0.03秒。”
澈琉接过笔，在旁边补充：“还要考虑角色的负重值，装备重量每增加1kg，技能释放速度会衰减0.5%，这个变量不能忽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公式写了满满三页纸，连叶修中场休息凑过来瞥了一眼，都忍不住咋舌：“你们这是要把荣耀改成数学考试？”
“这是科学！”罗辑立刻反驳，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澈琉，“她说得对，变量必须全面！”
周泽楷搬了把椅子坐在澈琉身后，手里转着笔，虽然依旧听不懂那些公式，却看得格外认真。他发现澈琉说话时，指尖会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和她操作神枪手时的按键频率一模一样，原来她沉浸在一件事里时，是这样的模样。
韩文清和王杰希凑到叶修旁边看单挑回放，喻文州则在观察网吧的环境，目光落在角落里几个练得很投入的少年身上，笑着对叶修说：“你这网吧，藏龙卧虎啊。”
“还行吧，”叶修叼着烟笑，“比打职业自由。”
那边黄少天输了单挑，气鼓鼓地过来找存在感：“六六！别跟那书呆子聊了！来跟我打一把！让你见识下夜雨声烦的厉害！”
澈琉刚要应声，罗辑忽然拉住她的手腕，递过一张纸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关于散人技能的概率模型，我还想跟你再讨论……”
“打什么打！”黄少天一把抢过纸条塞进澈琉手里，“先跟我打！”
澈琉笑着起身，对罗辑眨眨眼：“回头联系。”
她登录了自己的散人账号，ID是“随便玩玩”，装备不算顶尖，却被她用得行云流水。黄少天的剑客刚冲上来，就被她用“砖袭”拍晕，紧接着一套“圆舞棍+裂波斩”，衔接得比叶修还快，正是刚才和罗辑讨论的最优解。
“靠！这连招怎么回事！”黄少天手忙脚乱，“你什么时候练的散人！还藏着掖着……”
叶修看得直点头：“这衔接，比我还懂散人。”
周泽楷坐在旁边，看着屏幕上那个灵活的散人，忽然在本子上写下“散人技能衔接公式”，后面画了个小小的问号，像是在给自己留作业。
澈琉和黄少天打得正激烈，罗辑忽然在旁边喊：“向左移三步！那里的地形能让‘伏虎腾翔’的判定范围扩大10%！”
澈琉下意识照做，果然躲过黄少天的攻击，还反手打了套连招。黄少天傻眼了：“你们俩作弊！”
众人都笑了，网吧里的气氛热络得像在打团赛。
傍晚离开时，罗辑还在跟澈琉说：“我算出了散人在荣耀大陆所有地图的最优路线，用的是最短路径算法……”
“回头发我邮箱。”澈琉笑着挥手，“我试试能不能用到训练里。”
周泽楷帮她拉开车门，看着她手里攥着的纸条，耳尖微微泛红：“那个……罗辑。”
“嗯？”
“数学很好。”他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
澈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啊，跟他聊天很有意思，像找到了能说上话的人。”
周泽楷没说话，只是发动车子时，悄悄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他记得她一冷就容易手凉。
回去的路上，黄少天还在念叨：“那罗辑到底是什么人啊？说话跟念咒语似的，六六你居然能听懂，太神奇了……”
“人家是数学天才，”喻文州笑着解释，“用数学模型打荣耀，也挺厉害的。”
韩文清忽然开口：“比纸上谈兵强。”他指的是那些只会分析战术却打不好比赛的人。
王杰希看向澈琉：“你倒是能跟他聊到一起去，看来以后轮回的战术，可以加个数学模型了。”
澈琉笑着摆手：“偶尔玩玩还行，真按公式打，就没乐趣了。”她转头看向周泽楷，“你说对吧，周周？”
他正好停车等红灯，转头看她，蓝眸里闪着光，认真点头：“你开心就好。”
红灯转绿，车子缓缓前行。窗外的街景往后退，网吧里的喧嚣渐渐远去，但刚才的热闹还留在心里——有黄少天的嚷嚷，有叶修的烟味，有罗辑眼里的光，还有澈琉讨论公式时，周泽楷悄悄记下的、她指尖敲桌的节奏。
原来荣耀的世界里，知己不止一种。有人懂你的操作，有人懂你的战术，有人懂你藏在公式里的热爱，而最幸运的是，有人哪怕不懂，也愿意陪着你，看你眼里的光。
就像周泽楷看着澈琉时，那份无需言语的懂得，早已胜过所有公式和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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