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境

元初之地的能量狂暴如海啸，澈琉的神魂在其中沉浮，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碎刃。她要做的，是亲手掐灭自身与万千大道的最后一丝联系——那是比舍道基更彻底的割裂，是从“存在”向“寂”的蜕变。

“灭道，非毁道，乃忘道。”寂境存在的声音早已消散，只余下这道准则在她神魂中回荡。

她闭上眼，任由那些曾伴她修行的大道符文从神魂中剥离。源初境的混沌本源在尖叫，太初境的阴阳法则在悲鸣，就连元初之地刚凝聚的新道基都在震颤。她亲手碾碎它们，看着那些曾让她引以为傲的力量化作飞灰，神魂剧痛到几乎溃散，却死死咬住最后一丝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缕大道碎片消散。周遭的能量风暴骤然平息，连元初之地的活跃本源都陷入静止——万千大道，皆在她的“寂”中沉寂。

她缓缓睁眼，眼底空无一物，却又仿佛容纳了世间所有寂静。这便是寂境？连思维都变得缓慢，情绪如被冰封，连对石昊的牵挂都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神魂深处那道属于石昊的印记突然爆发出灼热的光芒！它在抗拒，在嘶吼，不甘被这“寂”同化，更不甘与她割裂。那是石昊跨越时空的执念，是两人神魂相连的最后纽带，此刻竟要冲破她的寂境壁垒。

澈琉眉头微蹙。寂境容不得半分牵挂，这道印记，必须除去。

她抬手，指尖落在印记上。那印记猛地炸开，化作石昊焦急的脸，在她神魂中嘶吼：“六六！别离开我！”

心，在那一刻抽痛了。但寂境的冰冷迅速覆盖了这点波动，她指尖用力，硬生生将那道印记从神魂中剥离。印记发出凄厉的哀鸣，化作一道流光冲向远方，最终湮灭在元初之地的边缘。

做完这一切，她的神魂开始变得透明。不止是神魂，连带着混沌珠都在微微震颤——寂境的终极，竟是“湮灭”。

“六六！你撑住！”混沌珠急得团团转，珠身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不能再待下去了！这地方会把你彻底吞掉！”

澈琉的身躯（那由元初本源凝聚的临时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指尖触碰到混沌珠时，只留下一片冰凉的虚无。她最后看了眼这片沉寂的元初之地，神魂化作一道微光，被混沌珠死死裹住，撕裂虚空逃了出去。

身后，元初之地彻底归于死寂，仿佛从未有过生灵踏足。

……

上苍之上，石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神魂中那道与澈琉相连的印记彻底消失，只余下一片空洞的剧痛。他疯了一般冲向虚空，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六六！你去哪了？！”

他找遍了上苍之上的每一寸土地，劈开了混沌深处的壁垒，甚至闯回早已超脱的诸天万界，却连她的一缕气息都找不到。昔日威震寰宇的天庭之主，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在无尽虚空中嘶吼，声音被时空碾碎，连回音都听不见。

“石昊。”一道身影落在他身后，是叶凡。他看着石昊狼狈的模样，沉声道，“我听说了。澈琉……或许不在已知的天地里。”

石昊猛地回头，眼底布满血丝：“你也感知不到？”

叶凡摇头，语气凝重：“她的气息，像是被某种更本源的力量抹去了。但我知道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三日后，北斗星域，青铜仙殿外。

狠人大帝看着眼前两个失魂落魄的男人，眸光微动。她指尖划过青铜棺，声音清冷：“澈琉的气息，确实从诸天万域消失了，但……并非湮灭。”

“那她在哪？”石昊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狠人大帝抬头，望向宇宙边缘那片连光都无法抵达的领域：“归墟。万物终焉之地，亦是……变数诞生之地。”

三人没再犹豫，结伴踏入归墟的传送阵。他们闯过吞噬神魂的迷雾，劈开啃食法则的怨灵，甚至硬撼归墟深处的混沌巨兽，血染衣袍也未曾停歇。叶凡的天帝拳轰碎了九层空间壁垒，狠人大帝的鬼脸面具遮住了归墟的死寂，石昊更是燃烧精血，以身为饵引开最恐怖的存在。

可归墟之大，超乎想象。他们寻了百年，踏遍了每一片死寂的土地，却连澈琉的影子都没见到。

“她到底在哪……”石昊跪倒在归墟边缘，望着眼前翻滚的灰色气流，声音里满是绝望。

……

归墟深处，一片被混沌珠护住的空间里。

澈琉的神魂蜷缩在那里，像颗濒死的星辰。混沌珠正拼尽全力将自身本源渡给她，珠身黯淡了大半：“六六，醒醒！你看，这是哪？”

许久，澈琉的神魂才微微颤动。她睁开眼，眼底的死寂淡了些，却依旧没什么情绪。

混沌珠赶紧道：“我们逃到归墟了！你别怕，我查过了，这里的本源能帮你恢复！等你好点，咱们就去下一个世界！”

它献宝似的调出一道光幕，上面是《你微笑时很美》的世界影像，镜头扫过几个俊朗的少年，正是TAT战队的成员。

“你看你看！这个世界帅哥超多！有清冷挂的队长，有傲娇的替补，还有刺头中单……保证你能玩得开心！等你恢复了，咱们就去那！”

澈琉看着光幕上鲜活的画面，又看了看黯淡的混沌珠，神魂中那片冰封的死寂，终于裂开了一道细缝。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重新燃起的生机。

或许，去看看那些鲜活的人与事，能让她记起，“寂”之外，还有值得留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