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轩的竹影在窗纸上摇晃,墨香混着淡淡的茶气漫在空气里。颜爵正临窗挥毫,紫发松松挽着,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线条清瘦的手腕。笔尖在宣纸上游走,墨痕晕开,是幅未完成的月下竹。
听见脚步声,他未回头,只低笑一声:“来了。”
澈琉走到他身后,指尖轻轻搭上他执笔的手。他的手微凉,带着墨汁的清冽,被她一碰,笔尖微顿,落下一点浓墨,倒像月色里坠了颗星。
“画我。”她轻声说,气息拂过他颈侧。
颜爵放下笔,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墨香更浓了些。他抬手,指尖拂过她的发,动作轻得像拈起一片竹叶:“好。”
却没再去碰笔。
竹影在两人身上晃,像谁在轻轻拨弄琴弦。他的吻落在她眉骨,带着点墨的微涩,又混着茶的甘醇,像幅晕染开的水墨画,浓淡相宜。
轩内的烛火不知何时暗了,只剩月光从竹缝里漏进来,在地上织成细碎的网。紫发与黑发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影,倒像两株在暗夜里交缠的竹,枝枝蔓蔓,难舍难分。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腕,像在描摹一幅最珍贵的画,力道轻得怕碰碎了什么。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匀净得像宣纸上的留白,却又带着不容错辨的灼热,一点点将那留白填满。
窗外的竹影摇了一夜,墨香与呼吸缠了一夜。
天快亮时,澈琉靠在他肩头,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像听着宣纸上渐渐干了的墨。他的指尖还在她发间流连,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幅刚完成的珍品。
“墨干了。”他低声说,声音带着点微哑。
澈琉睁开眼,看向那幅未完成的画,月下竹旁,不知何时多了个模糊的影,像她,又像他。
“下次补完。”她说。
颜爵低笑,吻落在她发顶:“好,等你来补。”
晨光漫进墨竹轩时,竹影淡了,墨香却仿佛浸进了骨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像那幅没画完的画,留着三分意,七分韵。
回到净水湖时,水王子正站在湖边,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未说出口的情绪。他没问她去了哪里,只是在她走近时,伸手将她拽进怀里。
湖水在脚边轻轻拍打着,带着凉意,他的吻却烫得惊人,像积蓄了整夜的浪潮,瞬间将她淹没。寒气仿佛都被这热度驱散,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和他压抑着的、带着点委屈的低喃。
夜色漫过冰窗,将所有喧嚣都锁在屋内。湖水的静谧与他的炽热形成奇妙的反差,像冰与火的碰撞,却最终融成一汪滚烫的泉,漫过四肢百骸,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第二天醒来时,澈琉浑身像散了架,水王子正低头吻她的肩,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点得逞的温柔,又藏着几分后怕。
“下次,带上我。”他声音沙哑。
澈琉没力气反驳,只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午后,黎灰的邀请便到了。暗宇城的门扉在眼前展开,里面是与净水湖截然不同的沉暗,星砂在空气中缓缓浮动,像揉碎的夜。
黎灰已在厅内等候,换上了件深色的衬袍,银边眼镜后的灰色眼眸显得格外深邃。他面前的矮桌上放着红酒,水晶杯里的液体晃出暗红的光。
“尝尝。”他将一杯酒递过来,指尖与她相触,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酒液滑过喉咙,带着醇厚的涩,后味却泛着甜。他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晃动着酒杯,眼镜反射着星砂的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却莫名透着股斯文的张力。
“暗宇城的星砂,今夜格外亮。”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
澈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窗外的星砂果然聚成了河,流淌着暗紫色的光。回头时,却撞进他骤然靠近的眼眸里,灰色的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像被夜吞噬的光。
他的吻落在唇角,带着红酒的醇香,动作很慢,却带着不容错辨的侵略性,像暗夜里悄然蔓延的雾,温柔地将她包裹,又密不透风。
星砂在屋内浮动,像谁撒下的银粉,落在他的发间,她的衣襟。他摘下眼镜,随手放在桌上,灰色眼眸在暗光里亮得惊人,褪去了平日的疏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沉溺。
衬袍的纽扣被一颗颗解开,动作优雅得像在进行一场仪式。他的指尖划过她的皮肤,带着星砂的凉,却激起一串滚烫的战栗,像暗宇城的星河忽然决堤,漫过所有理智。
红酒的醇香与星砂的冷混在一起,成了种奇异的气息,缠绕在彼此的呼吸间。他的低喘很轻,却像落在心尖的重锤,敲得人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星砂渐渐沉了下去。澈琉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膛里沉稳的心跳,像暗宇城亘古不变的节奏。他正用指尖轻轻描摹她的眉眼,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酒不错。”澈琉轻声说。
他低笑一声,将下巴搁在她发顶:“人更好。”
灰色眼眸里的光柔和下来,映着怀里的人,像藏起了整个暗宇城的星砂,只留下这一点温热的光。
雷霆轩的雷光总带着股生人勿近的烈,噼啪作响地窜在廊柱上。庞尊正对着雷光屏较劲,白色短发被电流烫得支棱着,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地吼:“谁啊?”
“胖胖。”澈琉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轻轻巧巧地飘过来。
他猛地回头,金色眼眸里瞬间炸开雷光:“你叫谁胖胖呢?!”像被踩了尾巴的兽,周身电流“滋啦”作响,连空气都跟着震颤。
澈琉走上前,指尖不怕死地戳了戳他胳膊,语气无辜:“我看颜爵这么叫你,觉得挺顺口的。”
“那家伙的话你也信?”庞尊的脸涨得通红,吼声响得快掀了屋顶,可眼底的光却乱了,像被风吹得摇晃的烛火。他想推开她,手伸到半空,却又硬生生顿住,最后改成了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怎么,不让叫?”澈琉歪头看他,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气息拂过他颈侧。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喉结滚动着,半天没说出话。下一秒,却突然伸手将她拽了过去,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嵌进怀里。雷光在两人周身炸开,又倏地收敛,只剩下滚烫的温度,烫得人皮肤发麻。
他的吻来得又急又猛,带着点被惹恼的狠劲,像积蓄了许久的雷电终于找到了出口,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铺天盖地地落下。白色短发蹭着她的脸颊,有点扎人,却又奇异地让人安心。
雷霆轩的电流不知何时变得温顺,只在角落里低低地嗡鸣,像谁压抑的喘息。他的手很紧,仿佛怕一松,怀里的人就会像之前那样,转身走向别人。
窗外的雷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屋内交缠的呼吸,和偶尔响起的、带着点失控的电流声。他的动作带着点笨拙的急切,却又格外认真,像在证明什么,又像在宣泄什么。
晨光透进窗时,澈琉靠在雷光凝成的软榻上,看着庞尊背对着她整理衣襟,白色短发依旧翘着,耳根却红得厉害。
“还叫不叫了?”他闷闷地问,声音有点哑。
澈琉笑了,伸手拽住他的衣角:“胖胖。”
他猛地回头,金色眼眸里火光又起,却没再炸毛,只是俯身下来,吻住了她的唇,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纵容。
雷霆轩的雷光,好像也跟着软了下来,变得暖融融的。
金殿的光总是炽烈的,金纹铺就的地面映着两人交缠的影,像熔铸的金浆忽然有了温度。他的动作带着惯有的强势,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仿佛怕这金殿的坚硬会碰伤她,指尖落下时,总带着点试探的轻。
晨曦漫过金柱时,澈琉靠在软榻上,看着金王子坐起身,金发在光线下泛着耀眼的光泽。他没说话,只是抬手一挥,刹那间,无数金银珠宝从殿内各个角落涌来——金条堆成小山,宝石折射出七彩的光,珍珠串成的帘幕垂落,晃得人眼晕。
“给你。”他声音还有点哑,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点期待,又有点局促。
澈琉看着这满屋的财富,忍不住笑了:“我要这么多金银珠宝干什么?”
他的动作顿了顿,金发下的耳根微微泛红,语气有点闷:“可我只有这些。”除了这些与生俱来的财富,他好像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给她。
就在这时,澈琉腰间的混沌珠忽然“嗡”地一声飞了出来,珠身泛着混沌的光,声音雀跃又急切:“六六不要,我要!”
没等澈琉反应,它已“嗖”地窜到珠宝堆前,珠口一张,像长了个无底洞,金条、宝石、珍珠……哗啦啦地被它吞进去,小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矮,很快就空了一片。
金王子挑眉看着这颗贪心的珠子,见它与澈琉亲近,眼底的局促散去些许,反而觉得有趣。他手腕再挥,更多的金银珠宝凭空出现,比刚才那堆还要壮观。
混沌珠更兴奋了,珠身滚来滚去,大口吞咽着,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像只撑圆了肚子却还不肯停嘴的饕餮。
澈琉看着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点了点混沌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混沌珠哪听得进去,只顾着埋头苦吞,珠身都因为装了太多宝物而变得沉甸甸的,却依旧不肯停下。
金王子坐在一旁,看着澈琉无奈又纵容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些他从前不放在眼里的金银珠宝,好像第一次有了意义。他抬手,还想再变些出来,却被澈琉按住了手。
“够了,再吃下去,它该消化不良了。”
金王子顺着她的意停了手,目光落在她按住自己的手上,金发下的眼亮得像熔金:“以后,你的就是你的,我的……也都是你的。”
混沌珠终于吃不动了,滚到澈琉脚边,珠身沉甸甸的,发出满足的哼唧声。澈琉看着它,又看看身边的金王子,忽然觉得,这金殿的光,好像也没那么刺眼了,反而暖融融的,带着点笨拙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