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正好，四人约着去城外散心。刚走到街口，澈琉很自然地伸出手，左手拉住孟川，右手牵住晏烬——他不知何时又戴上了面具，只露出双沉沉的眼。
“你路痴，别丢了。”她晃了晃牵着晏烬的手，语气带着点玩笑。
晏烬的指尖微顿，随即反握住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旁边的梅元知看得眼热，忍不住嘟囔：“凭什么他俩都有得牵？”
晏烬斜睨他一眼，语气淡淡：“要不，你拉我的手？”
“谁要拉你的手！”梅元知气鼓鼓地瞪回去，却还是往前凑了凑，故意挤在澈琉和晏烬中间，胳膊时不时碰一下澈琉的袖子，宣示存在感。
孟川被澈琉拉着，指尖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心里本是甜的，可看着梅元知那副黏糊样子，再看看晏烬紧握着她的手，眼神沉了沉。他不动声色地往澈琉身边靠了靠，手臂轻轻蹭着她的胳膊，像在无声宣告：她离我更近。
三人明里暗里较着劲，走路都带着股硝烟味。澈琉被夹在中间，左手被孟川攥得紧了些，右手被晏烬牵着不放，胳膊还被梅元知时不时碰一下，哭笑不得：“你们三岁吗？”
没人理她，较劲还在继续。
街上的行人都忍不住看过来，对着这奇特的组合指指点点。
“那姑娘好福气，三个俊俏小哥围着！”
“你看那穿紫衣的（梅元知），眼睛都快黏在姑娘身上了；戴面具的那位握着姑娘的手不放；还有那个黑衣小哥（孟川），脸都快凑到姑娘肩上了……”
“这是在争姑娘呢吧？啧啧，够热闹！”
孟川听着周围的议论，脸颊有点烫，却没松开手。他看得清楚，梅元知看澈琉的眼神里藏着欢喜，晏烬握着她的手时，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那姿态亲昵得不像普通朋友。
他心里有点发闷，却又莫名生出点执拗——不管他们怎么争，他都不会放手。
澈琉被三人护在中间，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暗流涌动”，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挣开任何一只手。左手是从小到大的依赖，右手是藏着锋芒的炽热，身侧是少年人的直白，倒也……不算讨厌。
夕阳把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三个身影都微微倾向中间的红衣少女，像三颗围绕着太阳的星子。街上的喧闹声里，夹杂着梅元知的抱怨、晏烬的冷讽、孟川的低咳，还有澈琉偶尔无奈的轻笑。
这奇特的画面，成了街头一道最鲜活的风景。
走到最热闹的街口，各式花灯亮了起来，流光溢彩映在每个人脸上。
孟川眼尖，看到不远处有卖糖画的，拉着澈琉的手就往那边走：“六六，给你买个糖凤凰。”
晏烬紧随其后，指尖还缠着澈琉的手没松，淡淡道：“糖画太甜，那边有酸梅汤，她喜欢酸的。”
梅元知挤到前面，挡在两人中间：“酸梅汤哪有糖葫芦好！我去买两串，最酸的那种！”说着就要跑，却被晏烬伸手拉住后领：“先付钱。”
“你！”梅元知气结，却还是摸出银子，瞪了晏烬一眼才跑开。
澈琉被两人一左一右牵着，看着他们斗嘴，忍不住笑：“你们幼不幼稚？”
孟川挠挠头，把刚买的糖凤凰塞到她手里，眼神带着点讨好：“你尝尝，甜的。”
晏烬已经端了碗酸梅汤回来，递到她嘴边：“先喝点酸的解腻。”
两人的动作几乎同步，眼神在空中撞出点火花。澈琉哭笑不得，左手举着糖凤凰，右手被晏烬喂着酸梅汤，左右为难。
这时梅元知举着两串糖葫芦跑回来，看到这一幕，把一串塞到澈琉另一只手里：“别理他们，吃糖葫芦！”
于是乎，澈琉左手糖凤凰、右手酸梅汤，胳膊上还挂着一串糖葫芦，被三个大男人围着，活像个被投喂的小祖宗。周围的看客看得直乐，有大婶打趣：“姑娘，这三位小哥对你可真上心，打算选哪个呀？”
澈琉还没说话，孟川先红了脸，晏烬淡淡瞥了那大婶一眼，梅元知却挺胸抬头：“当然是选我！我最疼她！”
“你哪有我疼她久？”孟川忍不住反驳。
“疼得久有什么用？得有实力。”晏烬冷冷接话。
眼看又要吵起来，澈琉赶紧举起糖葫芦塞到梅元知嘴里，把酸梅汤递给晏烬，自己咬了口糖凤凰：“再吵我就一个人回去了。”
三人立刻噤声，只是眼神里的较劲半点没少。
逛到湖边时，有人在放孔明灯。孟川拉着澈琉写下心愿，晏烬默默站在她身后替她挡风，梅元知抢着要帮她点火。三个身影围着一盏灯，烛火映在他们脸上，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孔明灯缓缓升空时，澈琉看着那点微光，忽然觉得这样吵吵闹闹的也不错。而孟川看着身边的人，心里虽有些酸，却也悄悄松了口气——至少此刻，她还在他身边。
夜风吹过，带着点凉意，孟川下意识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澈琉身上。晏烬紧随其后，想解自己的披风，却发现孟川的外袍已经裹住了她，只能作罢。梅元知则跑去买了包暖手炉，塞到澈琉手里。
澈琉裹着孟川带着体温的外袍，手里捧着暖手炉，喝着晏烬递来的热饮，看着三个还在暗暗较劲的男人，忽然笑出了声。
孔明灯越飞越高，混进漫天星辰里，分不清哪颗是灯哪颗是星。
湖边的风带着水汽，吹得澈琉鬓角的碎发飘起。孟川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刚碰到她的脸颊，就被晏烬不动声色地挤开——他递过来一块刚买的桂花糕，包装得精致：“刚出炉的，还热着。”
梅元知见状，立刻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热乎乎的糖糕：“这个更甜，你肯定喜欢。”
澈琉看着递到眼前的两盘点心，又看了看孟川还僵在半空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各拿了一块：“都好吃。”
孟川默默收回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看着晏烬自然地替澈琉擦掉嘴角的糕屑，看着梅元知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两人的距离近得刺眼。他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两人在澈琉面前越来越自在，那些亲昵的小动作，连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自愧不如。
“我去那边看看游船。”孟川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澈琉看着他略显落寞的背影，眉头微蹙。
“别理他，估计又吃醋了。”梅元知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晏烬却看着孟川的方向，眼神深沉：“他比我们懂她。”
澈琉没说话，咬了口桂花糕，甜味在舌尖散开，却没抵过心里那点莫名的涩。她抬脚跟上孟川，留下梅元知和晏烬面面相觑，也赶紧跟了上去。
游船码头灯火通明，孟川正站在栈桥上看水里的灯影。澈琉走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怎么了？”
孟川转头看她，眼底的情绪有点复杂：“六六，你是不是……对他们也不一样了？”
“嗯？”
“就是……”他挠了挠头，有点说不出口，“你对我，和对他们，好像没那么不一样了。”
以前她只黏着他，只对他笑，只跟他撒娇。可现在，她会对晏烬笑，会听梅元知说话，会任由他们牵着手，那些他以为独属于自己的温柔，好像分出去了不少。
澈琉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忽然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傻阿川，你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他立刻追问，眼睛亮晶晶的。
“哪里都不一样。”澈琉仰头看他，月光落在她眼里，像盛了星光，“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孟川瞬间安了心。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紧紧的，像是怕她跑了。
这时梅元知和晏烬也走了过来，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梅元知撇了撇嘴，晏烬眼底的光暗了暗，却都没说话。
“要不要坐船？”澈琉提议。
“好啊！”孟川立刻点头，拉着她就往游船走。
四人上了船，船夫摇着橹，小船在湖面上缓缓飘着。梅元知坐在对面，拿着小石子打水漂，时不时偷看澈琉；晏烬靠在船舷上，目光落在澈琉身上，没移开过；孟川坐在她身边，手一直没松开。
湖面倒映着花灯的影子，随波荡漾。偶尔有其他游船经过，看到他们四个，总会多看两眼，小声议论着，语气里满是好奇。
“你看那三个小哥，眼睛都快长在那姑娘身上了。”
“这姑娘也是好本事，让三个俊小伙围着转。”
“不知道最后会选谁呢？”
澈琉假装没听见，低头逗着水里的鱼。孟川耳根有点红，却坐得更直了；晏烬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握着船舷的手紧了紧；梅元知干脆大声说：“选谁也轮不到你们操心！”
惹得周围一阵笑。
小船在湖面上漂了很久，直到花灯渐渐稀疏，四人才下船。回去的路上，依旧是孟川牵着左手，晏烬牵着右手，梅元知跟在旁边，吵吵闹闹的，却奇异地没再像来时那样针锋相对。
或许他们都明白，争归争，却谁也舍不得真的惹她不高兴。
孟川走在左边，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心里悄悄想：不管他们怎么争，他都不会放手的。
而澈琉被夹在中间，听着身边的呼吸声，觉得这样的夜晚，好像也挺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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