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琉的神魂在一片混沌中浮沉,周遭是无始无终的朦胧光影。混沌珠忽然在识海里翻了个身,带着雀跃的嗡鸣:“喂,醒醒,有新地方去了。”
澈琉的神魂微动,意识渐渐凝聚:“哪里?”
“一个叫‘少年白马醉春风’的世界,”混沌珠的声音里满是兴奋,“我探过了,里面可热闹了,帅哥扎堆——那个叫百里东君的,酿酒一绝,性子洒脱,据说一笑能让满城花开;还有司空长风,长枪在手,英气逼人,偏偏对人又带着几分随性的温柔;哦对了,还有叶鼎之,那股子少年锐气,混着点孤勇,别提多带劲了……”
它絮絮叨叨地数着名字,每个名字都带着鲜活的描述,像是早已将那些人影描摹了千百遍。
澈琉的神魂轻轻笑了,带着几分期待:“听起来,倒是有趣。”
“可不是嘛,”混沌珠蹭了蹭她的神魂,“比待在一个地方看着一群人打转新鲜多了,去不去?”
周遭的混沌光影开始流动,像是在呼应混沌珠的话,隐隐有了方向。澈琉感受着那股陌生世界的气息,带着江湖的快意、少年的炽热,还有酒香与剑气交织的独特韵味。
“去看看。”她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纵容,“看看那所谓的少年意气,究竟是何模样。”
混沌珠欢呼一声,光芒大盛,将她的神魂轻轻包裹。光影流转间,新的世界轮廓在前方缓缓展开,带着无尽的未知与可能,正等着她踏足。
意识落定的瞬间,周遭是簌簌的竹林声。澈琉睁开眼,便见身前斜倚着一棵老竹,站着个白衣少年。
他发如霜雪,却穿了件惹眼的粉色外衫,领口松松垮垮敞着,手里转着支竹笛,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见她看来,挑了挑眉,笑出两颗小虎牙:“姑娘从哪儿来?倒是生得……”
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了过去。
澈琉扣着他的手腕将人按在竹上,鼻尖抵着他的,气息交缠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混沌珠在识海里嗷嗷叫:“就是他!李长生!未来天下第一!”
李长生愣了愣,随即笑了,眼底闪过兴味:“姑娘这是……”
“没什么。”澈琉打断他,指尖拂过他散落在颊边的白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借个地方歇歇。”
他的笑僵在脸上,刚要运起的灵力被她指尖的力道生生压下。粉色衣袂被风掀起,与她的衣角缠在一起,竹林里的风忽然变得燥热,竹影摇曳,遮去了外面的天光。
他吊儿郎当的劲儿散了些,眼底多了几分错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挣扎了两下,却被按得更紧,只能咬着牙低笑:“姑娘倒是……比我还野。”
回应他的是更沉的呼吸。白发扫过她的颈侧,带着微凉的触感,粉色衣衫在竹影里时隐时现,与他眼底的惊惶和那点藏不住的悸动交织在一起,成了这竹林深处最荒唐的景致。
风停时,李长生瘫坐在地,粉色衣衫皱得不成样子,白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颈间。他抬眼瞪她,却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像只炸毛的猫:“你……”
澈琉理了理衣襟,蹲下身,指尖划过他泛红的眼角,笑了:“李长生?”
他猛地一怔,眼底闪过惊疑。
混沌珠在脑海里啧啧称奇:“可以啊你,一上来就拿下未来天下第一……”
澈琉没理会它,只是看着眼前气鼓鼓的白发少年,指尖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记住了,我叫澈琉。”
李长生别过脸,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嘴里嘟囔着什么,却没人听清。竹林外传来远处的喧闹声,他忽然站起身,拽了拽皱巴巴的粉衫,丢下句“倒霉”,转身就想跑。
却被澈琉拉住了手腕。
“去哪儿?”她笑问,眼底带着几分戏谑。
少年脚步一顿,背对着她,声音闷闷的:“喝酒去。”
“我请。”澈琉松开手,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粉色衣衫在竹林尽头闪了闪,忍不住弯了弯唇。
混沌珠感慨:“这下有意思了,天下第一的初遇,居然是被你……”
“闭嘴。”澈琉揉了揉眉心,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眼底泛起一丝兴味。
李长生跑出去没多远,又停住了脚步。
他靠在一棵竹子上,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根,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风一吹,粉色衣衫贴在身上,带来些微凉意,却压不下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
“什么人啊……”他低声骂了句,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竹林深处,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正愣神间,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猛地回头,就见澈琉缓步走来,手里还提着个酒葫芦,显然是从他刚才歇脚的地方顺来的。
“不是要喝酒?”她晃了晃葫芦,酒液撞击的声音在寂静的竹林里格外清晰,“我请。”
李长生盯着那葫芦,又看了看她坦然的神色,觉得自己刚才的慌乱有点可笑。他挺直腰板,又摆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伸手就要去拿葫芦:“这可是我珍藏的,姑娘确定请得起?”
澈琉没递给他,反而自己拧开葫芦喝了一口,酒液顺着唇角滑落,滴在衣襟上。她咂咂嘴:“味道一般。”
“你!”李长生急了,伸手去抢,“不懂别乱说!”
两人在竹林里拉扯起来,粉色衣袂与她的衣角再次缠在一起,白发扫过她的脸颊,带着熟悉的微凉。李长生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被澈琉顺势揽住腰。
又是这样近的距离。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笑意,还有自己狼狈的倒影。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他猛地推开她,往后退了两步,脸颊红得更厉害了:“离我远点!”
澈琉挑眉,慢悠悠地晃着酒葫芦:“怕了?”
“谁怕了!”李长生梗着脖子,却不敢再靠近,“我只是觉得……姑娘行事太过孟浪。”
“哦?”澈琉走近一步,他就退一步,直到后背抵住竹子,退无可退。她抬手,指尖轻轻勾起他的粉色衣领,声音压低了些,“那刚才……你好像也没抗拒。”
李长生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嘴硬道:“我那是……那是没反应过来!”
“是吗?”澈琉笑了,松开手,转身往竹林外走,“走了,喝酒去。”
李长生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半晌,终究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粉色衣衫在竹林间跳跃,像一抹不安分的火焰,追随着前面那个从容的身影。
混沌珠在识海里笑得打滚:“你看他,口是心非的样子,明明动心了还嘴硬!”
澈琉没说话,只是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这天下第一,确实有趣。
出了竹林,便是一处热闹的小镇。澈琉提着酒葫芦走在前面,李长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粉色衣衫在人群里格外扎眼,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他大概是觉得不自在,干咳两声追上来,与她并肩而行:“喂,你到底是谁?总跟着我做什么。”
“你不是要喝酒?”澈琉侧头看他,白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几缕贴在颊边,衬得那双眼更亮了,“我请你。”
“谁稀罕你的酒……”话虽如此,脚步却没停,径直跟着她走进了镇上最大的酒肆。
小二见了李长生,熟络地招呼:“长生公子,还是老样子?”
李长生刚要点头,就被澈琉抢了话:“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都上一坛。”
小二愣了愣,看了看李长生,见他没反对,便乐呵呵地应了。
酒很快上桌,澈琉给自己倒了一碗,又给李长生满上。他盯着碗里的酒,忽然笑了:“你就不怕我喝醉了,对你做些什么?”
“你可以试试。”澈琉抬眸,眼底带着点戏谑。
李长生被她看得一窒,悻悻地端起碗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带着烈劲,他却像喝水一样,一碗接一碗,很快就有了醉意。粉色衣衫被他揉得更皱,眼神也开始发飘,却还是强撑着与她对视。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忽然凑近,声音带着酒气,“我可是……”
“李长生。”澈琉打断他,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未来的天下第一。”
李长生猛地睁大眼睛,醉意醒了大半:“你怎么知道?”
“猜的。”澈琉笑了笑,没多说。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低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有意思,真有意思……”他凑近,几乎要贴到她脸上,白发扫过她的鼻尖,“那你可知,得罪了未来的天下第一,会有什么下场?”
“不知道。”澈琉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坦然,“但我知道,现在的你,打不过我。”
李长生的笑僵在脸上,随即又释然地笑了,仰头又灌了一碗酒:“是,打不过。”他放下碗,眼神忽然变得认真,“但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我等着。”
窗外的夕阳正浓,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桌上,交叠在一起。李长生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上,粉色衣衫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澈琉看着他沉睡的侧脸,伸手拂去他颊边的白发,眼底闪过一丝柔和。
混沌珠在识海里哼唧:“这就完了?不再做点什么?”
“急什么。”澈琉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天下第一,得慢慢品。”
酒肆外的喧嚣渐渐淡去,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醉倒的白发少年身上,给那身惹眼的粉衣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