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而散

澈琉刚牵着墨晓黑的手腕跨进客栈门槛，厅内原本松散的气氛瞬间凝固。百里东君指尖捏着的酒盏悬在半空，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涟漪，目光像淬了冰似的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叶鼎之按在剑柄上的指节泛白，喉结滚动着没说话，周身凌厉的气劲却让空气都绷紧几分；司空长风原本搭在洛轩肩上的手收了回来，眉头拧成川字，眼底的笑意早没了踪影，只剩毫不掩饰的审视；洛轩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用力，书页边缘被捏出浅痕，温和的眼神里也多了层警惕的冷意。

“啧，这青天白日的，拉手手算怎么回事？”柳月轻摇折扇上前，扇面“啪”地一声脆响，精准拍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澈琉指尖一麻，下意识松开了墨晓黑，还没来得及开口，周围的人已如潮水般围了上来。

百里东君率先挤到澈琉身边，胳膊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转头看向被挤到圈外的墨晓黑时，眼神陡然冷了下来——那目光明晃晃写着“别想打六六的主意，她是我的”，连带着嘴角都抿成了冷硬的线条。叶鼎之站在另一侧，沉默地挡在澈琉身后，像尊不动的铁塔，余光扫过墨晓黑时满是防备；司空长风则笑着拍了拍墨晓黑的肩，掌心的力道却带着几分警告：“墨兄，逛街还劳烦你照顾六六，辛苦辛苦，不过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了。”

墨晓黑看着瞬间被“隔离”的澈琉，又扫过众人眼底一致的警惕，心里顿时明了——先前大家以为只是寻常逛街，彼此都是熟人不必多心，可眼下这阵仗，分明是要把澈琉身边所有男性角色都列为“重点防范对象”，半点靠近的机会都不肯给。

修罗场

“墨兄一路辛苦，不如先回房歇息？”百里东君没再看墨晓黑，目光牢牢锁着澈琉，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疏离。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眼神里的防备丝毫未减，分明是想尽快将这“潜在威胁”请走。

墨晓黑见状，也知再留无益，深深看了澈琉一眼，才转身离开。他刚走，柳月便摇着折扇上前，指尖轻轻碰了碰澈琉的发梢，语气亲昵得让旁人侧目：“六六，逛了一天，脚都酸了吧？我让厨房炖了莲子羹，去我房里尝尝？”

这话一出，厅内瞬间安静下来。百里东君最先反应过来，伸手就将柳月往旁边一挤，胸膛几乎贴上澈琉的后背，语气带着几分炫耀：“柳兄倒是热心，可你有我和六六熟？我们可是睡过同一张床的交情，她夜里踢被子还是我给盖的。”

“呵，说的谁没有似的。”司空长风不甘示弱地走上前，单手撑着桌沿，挑眉看向澈琉，“上次我练剑伤了肩，她帮我换药，可是看过我上身的，还夸我肩线好看，身材不输少年郎。”

叶鼎之也上前一步，原本冷硬的脸上多了几分骄傲，瓮声瓮气地补充：“我们也在一起睡过，她还靠在我怀里暖手。”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滚油里，洛轩握着书卷的手猛地一紧，柳月的折扇也顿在半空，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问：“你们都睡过？”

他们俩自然也与澈琉有过深夜缠绵，可他们从没想过，其他人竟也有这般“亲近”的过往。

澈琉听得头皮发麻，只觉得空气里的火药味都快烧到鼻尖。她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想趁着众人争执的间隙溜回房，可刚挪动脚步，就被百里东君伸手拽住了手腕。

“六六想去哪？”百里东君眼神灼灼，“我们还没说清楚，你和谁最亲呢。”

司空长风立刻凑过来：“自然是和我，她都夸我身材了。”

叶鼎之也不甘落后：“她靠过我的怀，我比你们都暖和。”

柳月摇着折扇，眼神暧昧：“可她昨夜还说，我房里的熏香最好闻。”

洛轩则走上前，轻声道：“她梦魇时，喊的是我的名字。”

几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澈琉身上，空气里的张力几乎要将人碾碎，澈琉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狼窝，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抉择

“好啊，原来不止我一个。”百里东君最先笑出声，可那笑意却没达眼底，捏着澈琉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酒气混着冷意扑面而来，“六六，你倒是会藏，我们几个，你到底把谁当真了？”

司空长风脸上的戏谑也收了个干净，单手扣住澈琉另一边胳膊，指腹摩挲着她的衣袖，语气却带着逼问：“之前夸我身材时说得真心，夜里靠在我怀里说软话时也像真的，怎么，都是哄我的？”

叶鼎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没去碰澈琉，却往她身前一站，挡住了她往后退的路，声音闷得发紧：“你说信我，现在算什么？你和他们，也说过一样的话？”

柳月收起折扇，指尖在扇骨上轻轻敲击，眼神里没了先前的亲昵，只剩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昨夜还说我房里的熏香最合心意，转头就和他们论起‘同床交情’，六六，你这心，到底装了几个人？”

洛轩握着书卷的手早已松开，书页散落在地也浑然不觉，他往前走了两步，温和的眼神里满是受伤：“你梦魇时喊我的名字，我以为那是独一份的信任，原来……也只是我以为？”

五人围成的圈越缩越小，澈琉被夹在中间，能清晰感受到他们身上传来的压迫感——有百里东君的强势、司空长风的锐利、叶鼎之的沉重、柳月的凉薄，还有洛轩的失落。他们眼底的情愫早已从最初的占有欲，变成了被“背叛”后的质问，每一道目光都像带着钩子，要将她心底的答案勾出来。

“选一个。”百里东君率先打破僵局，声音冷得像冰，“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以后只跟谁走。”

其他人纷纷附和，目光紧紧锁着澈琉，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空气里的火药味浓到极致，只等她一句话，就能引爆这场早已酝酿许久的修罗场。

澈琉被几人逼得后背抵上了冰凉的门框，指尖攥得发白，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都喜欢。”

这话一出，厅内的空气瞬间像被冻住。百里东君捏着她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眼底的冷意几乎要溢出来：“都喜欢？六六，感情哪有这么贪的？”

“选不出来就是选不出来。”澈琉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他们，语气里多了几分固执，“我们之前相处得好好的，要不然……就还像从前一样，接着当朋友行不行？”

“不行！”五人异口同声，语气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司空长风扣着她胳膊的手又近了些，指尖几乎要掐进她的衣袖：“朋友？看过我身子、跟我彻夜说过软话的朋友？你觉得可能吗？”

叶鼎之往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彻底挡住了门口的光，声音沉得像闷雷：“我从来没把你当朋友，从小就没有。”

柳月重新打开折扇，扇面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带着冷意的眼：“朋友可不会枕在我怀里说熏香好闻，六六，你这话太敷衍了。”

洛轩弯腰捡起散落的书卷，指腹反复摩挲着书页边缘，声音轻却坚定：“我守着梦魇的你到天亮，不是为了只当朋友。”

几人步步紧逼，将澈琉围得更密，连一丝缝隙都不肯留。百里东君的酒盏早已被扔在桌上，琥珀色的酒液洒了一桌，他盯着澈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再给你一次机会，选一个。”

澈琉看着他们眼底的执拗与不甘，心里又酸又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声音轻却清晰：“我真的选不出来。”

“好，好一个选不出来。”百里东君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眼底的失望几乎要将人淹没。司空长风也收回了手，冷笑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走，路过墨晓黑先前离开的方向时，脚步重重顿了一下。

叶鼎之盯着澈琉看了半晌，最终只是闷哼一声，转身抓起桌上的剑，大步流星地离开，剑鞘划过门槛，发出刺耳的声响。柳月收起折扇，看了澈琉一眼，没说话，也转身走了，只有折扇轻晃的声音渐渐远去。

洛轩将书卷抱在怀里，温和的眼神里满是落寞，他轻声说：“六六，我等你想清楚。”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转眼间，热闹的厅内只剩下澈琉一人。她靠在门框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指尖还残留着他们方才触碰的温度，心里却空落落的，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沉重。这场因“选择”而起的争执，最终还是落了个不欢而散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