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辑】下意识

惊惶时，目光先于心跳找到你.

黄子弘凡在一堆照片里寻寻觅觅，忽然把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

黄子弘凡“楹楹，你看这张能不能用。”

我低头去看，心脏像被温水漫过。

照片里的我们挤在教学楼后墙根，每个人的表情都扭曲得像被揉皱的纸。

任思凡举着拍立得的手还没放下，小张半个身子探出教室窗户，嘴角挂着恶作剧得逞的笑。

而我旁边的黄子弘凡，眉头微蹙着，视线却越过混乱的人群，稳稳落在我脸上。

甘楹“这张……也太丑了吧。”

我伸手去捂照片，耳尖却在发烫。

黄子弘凡捉住我的手腕，指尖带着他刚喝过热可可的温度：

黄子弘凡“哪里丑了？这可是绝版名场面。”

他抬眼时睫毛扫过台灯的光，

黄子弘凡“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小张说他种的番茄该结果了，非拉着我们夜闯学校。”

任思凡突然从后面凑过来，抢过相册翻得哗哗响：

任思凡“怎么不记得？我和小张躲在教室等了快半小时，腿都蹲麻了。”

任思凡指尖点在照片里我龇牙咧嘴的脸。

任思凡“甘楹当时叫得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记忆突然顺着这句话涌回来。

那天是七月中旬的深夜，蝉鸣把空气烘得黏糊糊的。

我们八个人像偷油的老鼠，猫着腰溜进学校后门。

月光把操场的铁丝网照得发亮，小张举着手机当手电筒，光柱在菜畦里晃来晃去：

闲杂人等小张:“就在这边！我跟你们说，我的樱桃番茄绝对比食堂的甜……”

话没说完，前面的人群突然散了。

不知是谁喊了句“分头找”，等我反应过来时，身边只剩下黄子弘凡。

甘楹“他们人呢？不是说好了在菜园集合吗？”

我拽着他的校服袖口，声音有点发虚。

教学楼的影子像只巨大的怪兽，风一吹，树叶的沙沙声都透着诡异。

黄子弘凡把手机塞给我，自己掏出兜里的薄荷糖剥开：

黄子弘凡“别怕，估计是被哪片菜地吸引了。”

他往我手里塞了颗糖。

黄子弘凡“含着，薄荷味的，壮胆。”

我们沿着回廊往前走，路灯忽明忽暗，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回声。

他走在靠里侧的位置，胳膊肘时不时碰到我的胳膊，像在确认我没掉队。

甘楹“小张和任思凡呢？不是他俩提议来的吗？”

我数着擦肩而过的教室门牌，忽然发现少了两个人。

黄子弘凡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来路：

黄子弘凡“刚才还在……可能去别处了？”

他掏出手机想打给小张，却发现信号栏是空的。

等我们找到大部队时，六七个人正挤在我们班的窗户底下。

月光从窗玻璃斜照进来，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白森森的。

黄子弘凡“人呢？”

黄子弘凡的声音打破沉默。

闲杂人等体委:“不知道啊。”

体委推了推眼镜。

闲杂人等体委:“刚才还在这儿讨论要不要去办公室看看，转个身就没影了。”

甘楹“会不会是去厕所了？”

我话刚说完，就被身边的女生拽了拽衣角——教室的窗帘突然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唰”地从窗户里探出来，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嚎叫。

我感觉头皮瞬间炸开，尖叫卡在喉咙里还没出来，整个人已经被黄子弘凡往怀里带了带。

他胳膊圈着我的肩膀，力道有点紧，我甚至能听到他心跳漏了一拍的声音。

闲杂人等同学:“小张你有病啊！”

有人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往窗户里扔。

而任思凡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我们身后，闪光灯“咔嚓”一声亮起来。

等我们惊魂未定地回头，她已经举着刚洗出来的拍立得在笑：

任思凡“看看你们这怂样。”

照片里的人表情各异，有捂着脸的，有张大嘴巴的。

只有黄子弘凡——他被吓得微张着嘴，身体还保持着护着我的姿势，眼睛却越过所有人，清清楚楚地看着我。

甘楹“当时光顾着骂人了。”

我戳着照片里他的脸。

甘楹“都没注意你看我。”

黄子弘凡突然倾身过来，呼吸扫过我的耳廓：

黄子弘凡“人在害怕的时候，会下意识看向喜欢的人。”

屋里的喧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任思凡和小张在对面挤眉弄眼。

台灯的光落在黄子弘凡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原来有些目光，从来都不需要刻意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