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一段被加了劣质滤镜和随机卡顿的默片,在我眼前缓慢而又混乱地播放着。
自从上次在门口“捡”到楼上那位名叫紫墨的紫狐狸邻居,并围观了他那堪比特技表演的“阳台空降回家”之后,我对我们这栋公寓楼的“神奇”程度,又有了全新的、令人无语的认知。
楼下住着我那变成狼人、依旧热爱咖啡和蹩脚英文的表哥云风。
楼上住着一个白天看起来像社恐艺术家、晚上(据不可靠消息来源——也就是我偶尔听到的模糊动静推测)可能有点“行为艺术”倾向的紫狐狸,名字还该死地和我的心理阴影高度重合。
而我自己,则在这个理论上的“高档小区”里,过着饲养着一群“非人类”幼崽(以及一个半机械狼)、靠土豆泥和LoloVerse的微薄薪水(以及偶尔的“奖金”)勉强维生的、堪比都市传说的日子。
这栋楼……到底是什么风水?
是专门吸引各种“非主流”生物和倒霉蛋的特殊磁场吗?还是说……所谓的“正常”,在这个时代,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需要被重新定义的稀缺品?
我常常在深夜(因为失眠或者被崽子们吵醒)或者白天(因为逃避现实而发呆)的时候,忍不住思考这些毫无意义的哲学问题。
比如,紫墨上次提到的那个“项目溢出人员”到底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某种秘密实验的“副产品”或者“淘汰者”?难道他……也和圣翼有什么关系?或者……是另一个像圣翼一样的、我不知道的什么鬼组织?
这个念头让我有些不安。
但转念一想,看他那个迷糊、甚至有点天然呆的样子,以及他对我家这群“特殊”崽子们那种纯粹的好奇(而非贪婪或算计)……他又实在不像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反派。
也许……他真的只是个单纯的、有点怪咖的艺术家?那个“溢出人员”只是他圈子里的某种自嘲或者黑话?
算了,想不明白:在这个世界,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唯一能确定的是,生活还得继续。
而继续生活,对我来说,很大一部分就意味着——做饭。或者说,制造可以维持生命体征的能量来源。
而我们家餐桌上的“主旋律”,在经历了短暂的“黄焖鸡”和“土豆炖排骨”的小高潮之后,因为我那再次岌岌可危的钱包,又不得不回归到了永恒的——土豆泥。
“又是这个白色的糊糊……”霜降看着碗里那熟悉的、寡淡的土豆泥,小声地抱怨,深蓝色的尾巴无精打采地垂着。
“营养成分单一,缺乏必需氨基酸和多种维生素。长期食用可能导致营养不良及相关并发症。”祾夜用勺子戳了戳碗里的土豆泥,给出了冰冷的科学诊断。
“哼,连颜色都这么单调,毫无食欲。”叶汐抱臂靠在椅背上,一脸嫌弃,但他还是……默默地拿起勺子,开始往嘴里送。(没办法,总比饿肚子强)。
只有云霜,似乎对土豆泥有着某种奇特的“执念”(大概是因为他第一次吃到“像样”的食物就是水煮土豆泥?),依旧吃得津津有味,甚至还试图用冰块给土豆泥“冰镇”一下,增加“风味”。
我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听着他们(主要是叶汐和祾夜)对我的“厨艺”(如果那也能叫厨艺的话)进行各种花式吐槽和科学批判,心里竟然……毫无波澜。
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这种混乱而又带着点黑色幽默的日常。
习惯了土豆泥的味道(虽然依旧觉得难吃)。
习惯了身边这群形态各异、麻烦不断的“家人”。
习惯了……这种不存在“正常”的生活。
也许,所谓的“正常”,本身就是一种虚构的概念?一种用来衡量和规训个体的标尺?
而我们这群被排挤在“正常”之外的“异类”,挤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互相嫌弃又互相依赖,吵吵闹闹地过着每一天……
这本身,就是一种真实的存在状态?
我默默地吃着碗里的土豆泥,听着耳边崽子们的吵闹声和偶尔从楼上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动静(是紫墨在画画?还是在……搞别的什么?),感觉自己那颗因为各种压力和焦虑而疲惫不堪的心脏,似乎……也跟着这平淡(虽然并不平静)的节奏,缓慢而又顽强地跳动着。
行吧。
土豆泥就土豆泥吧。
邻居奇怪就奇怪吧。
生活混乱就混乱吧。
至少……今天,我们都还活着。
这就……够了。
(大概?)
(第四十四章 · 完……所以,明天还是土豆泥吗?……感觉身体在发出强烈的抗议……也许……可以考虑在土豆泥里加点……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