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我那台“功勋卓著”但也“命运多舛”的初代MacBook Pro光荣上岗，勉强解决了小宇的“硬件危机”之后，我们的“新高考AI辅导”计划，总算是……从“地狱难度”稍微回调到了“噩梦难度”。
按照之前的约定（主要是紫墨自己兴致勃勃地揽下的活儿），这周的“辅导课”，轮到我们704的抽象艺术家兼精神分裂邻居——紫墨先生，来给小宇进行“艺术的熏陶”了。
说实话，我对此……是抱着一种极其复杂、堪比观看“陨石撞地球”直播的心情的。
一方面，我确实好奇，紫墨这家伙那如同异次元信号般的脑回路，到底能和小宇这种被“标准答案”和“唯一解”彻底格式化了的大脑，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或者说，是短路火花）？
另一方面，我又深切地怀疑，这堂课最终会演变成一场灾难性的“鸡同鸭讲”，让本就脆弱的小宇更加怀疑人生，顺便把紫墨那颗（可能并不存在的）玻璃心也给击碎。
果不其然，现实……往往比你最悲观的预测还要……抽象。
周六下午，我和紫墨再次踏入了603那个充满了“正确”气息的房间。紫墨今天显然是“盛装出席”——穿着一件印满了各种奇怪几何色块的宽松卫衣，头发精心打理过（还喷了点带着淡淡浆果味的发胶？），手里抱着一个最新款的、看起来就贵得离谱的数位屏，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装满了各种压感笔、色卡和……不明用途小工具的箱子。
他脸上带着一种“艺术大师即将点化顽石”的自信光芒（虽然那光芒在我看来有点虚），一进门就直奔主题：
“小宇同学！今天！我们不搞那些枯燥的代码！我们来玩点有趣的！感受一下AI绘画的魔力！”紫墨把数位屏连接到我的MacBook Pro上（看到我那台老伙计，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测的……同情？），然后熟练地打开了一个在线的AI绘画平台（幸好没选需要本地部署的模型，不然又得卡死）。
“你看！”紫墨指着屏幕上那个简洁的输入框，“这就是你的画笔！你的调色盘！你的灵感发射器！你只需要告诉它你想要什么，它就能给你变出来！是不是很酷？！”
小宇凑过来看，镜片后的眼睛里依旧是那种熟悉的、面对未知事物时的谨慎和……茫然。“告诉它……想要什么？”
“对啊！”紫墨打了个响指，语气充满了蛊惑，“比如……你想要一只……在月亮上吃竹子的发光熊猫？或者……一条在彩虹河里游泳的机器鱼？或者……呃……”他卡壳了一下，显然他的想象力也开始有点跟不上自己的语速了。
“……这些……有什么用吗？”小宇提出了一个极其致命的问题。
紫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用？艺术……艺术是用来感受的！是表达！是放飞想象力！跟‘有用’没关系！”他试图用艺术家的理论反驳。
“可是……考试的时候，会有标准答案吗？”小宇追问，“比如……画一只熊猫，是黑白分明、比例准确的得分高，还是……发光的得分高？”
紫墨：“……”
我：“……”（憋笑中）
看着紫墨那如同被噎住了一样的表情，我知道……这堂课……大概率要跑偏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简直就是一场“抽象派艺术思维”与“应试教育逻辑钢印”之间的惨烈对决。
紫墨试图引导小宇去“感受色彩的情绪”、“捕捉线条的韵律”、“用关键词构建意境”……
他让小宇试着输入一些开放性的、充满想象力的指令，比如“孤独的灯塔与风暴”、“宇宙尽头的下午茶”、“会唱歌的蘑菇森林”……
而小宇的回应，永远是那么……精准而致命：
“这个灯塔的光照角度不符合物理学原理。”
“宇宙尽头……根据现有理论，宇宙是无限的，不存在尽头。”
“蘑菇是真菌，不具备发声器官，如何唱歌？”
“老师，请问输入‘日出’生成的图片，是红色的太阳得分高，还是黄色的得分高？评分标准是什么？”
“这个AI生成的猫，为什么有六条腿？是Bug吗？需要报告给开发者吗？”
“如果我输入的关键词和参考答案不一样，会扣分吗？”
紫墨一开始还试图耐心地解释“艺术没有标准答案”、“AI绘画的乐趣在于随机性和可能性”、“要学会欣赏不完美和意外”……
但很快，他的耐心就在小宇那如同“十万个为什么（杠精版）”的追问下，被消磨殆尽。
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暴躁，那对紫色的狐狸耳朵烦躁地抖动着，甚至……无意识地带上了一点他直播时的口头禅：
“什么标准答案？！艺术要什么标准答案？！感觉！懂吗？！Feeling！Follow your heart！你心里想画啥就画啥！”
“Bug？这叫创意！叫超现实主义！你怎么就不懂呢？！气死我了！”
“得分得分！就知道得分！你的人生除了分数还有别的吗？！啊？！”
“寄！我跟你说，你这脑子……简直比我们小区楼下那个只会看门的大爷还要死板！朽木！纯纯的朽木不可雕也！”
最后，当小宇指着一幅AI生成的、色彩绚烂但构图混乱的抽象画，一脸认真地问“老师，这幅画的主题思想是什么？中心论点在哪里？它批判了什么社会现象？”时……
紫墨……彻底崩溃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抓着自己那头柔顺的紫色长发，发出了一声近似于土拨鼠尖叫的、充满了绝望和抓狂的呐喊：
“啊啊啊啊——！！！我不教了！！！这根本没法教！！！他的脑子里装的不是艺术细胞！是TM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我感觉我的灵感都要被他的‘标准答案’给吸干了！！！Lomo！你来！你行你上！老子要去喝杯咖啡冷静一下！不！我要喝两杯！！”
说完，他像一阵紫色的旋风，卷起他的数位屏和工具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603室，留下我和一脸错愕茫然的小宇，面面相觑。
房间里，只剩下老旧MacBook Pro轻微的风扇声，和……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着小宇那张依旧写满了困惑（可能还夹杂着一点点被骂后的委屈？）的脸，再想想刚才紫墨那副“艺术家的灵魂被理科生无情碾压”的惨状……
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果然……跨次元教学什么的……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让一个沉浸在抽象世界的艺术家，去教一个只认标准答案的应试机器……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抽象”。
看来……“激发艺术细胞”这条路，是彻底走不通了。
我们的“新高考辅导计划”……又得重新调整方向了。
就是不知道……下一次，该轮到谁来承受这份“甜蜜”的折磨了？
（但愿不是我……）
（第六十一章 · 完……心疼紫墨三秒钟。以及，我是不是该考虑……先从教小宇怎么用搜索引擎开始？这总该有“标准答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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